谢无咎的心，狠狠一沉。
灵源井，大陆灵气汇聚之地，天衍宗的根基所在。
洛玄要吞噬灵源？
他的胆子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灵源，实为上古炼体者盘古的心脏所化。
灵术者吸收的灵气，不过是其逸散的气血！
如果这是真的……
那洛玄要做的，根本不是吞噬灵源，而是要将这片天地的力量本源，彻底据为己有！
到那时，他将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
而其他所有的灵术者，都将没有足够的灵气可用。
至于炼体者……他们的根，也将被彻底斩断！
谢无咎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害怕炼体者中，再出现一个能够开启八门，比肩盘古的存在，动摇他们建立在“灵源”这个谎言之上的统治！
怪不得洛冥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苏清瑶，一个觉醒了八门残卷的天衍宗弟子，对他们来说，是比任何敌人都要可怕的威胁。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谢无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眼前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浑身颤抖的苏清瑶，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和坚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苏清瑶抬起头。
谢无咎看着她，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洛玄要毁掉的，是炼体者的根，也是灵术者的天。”
苏清瑶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极致的愤怒和后怕混合而成的情绪波动。
她死死地攥着谢无咎的胳膊，仿佛那是一根能将她从深渊中拽出来的稻草。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为了他一个人，就要拉着整个大陆陪葬？”
谢无咎没有松开扶着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和颤抖。
他看着她那双异色的眸子，原本的惊恐正在被一种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
“疯狂，只是野心走到极致的另一种表现而已。”谢无咎的语气很平静，这种平静在混乱的迷雾森林中，显得格外有力量。
他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将苏清瑶攥得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到一棵相对干燥的巨树下。
“先坐下。”
苏清瑶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下意识地就跟着他坐了下来。
冰凉的地面让她打了个激灵，混乱的思绪总算清晰了一点。
她抬头看着谢无咎。
这个男人，刚刚损耗了本源气血救她，脸色还苍白着，可他的眼神却像深潭一样，沉静，且锐利，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先找到一块能撑住的地方。
谢无咎将啃了一半的肉干收回怀里，似乎那点补充根本无济于事。
他靠着树干，闭上眼调息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现在，愤怒和恐惧都没有用。说说你的计划。”
“计划？”苏清瑶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计划？回天衍宗？那里是洛玄的地盘，我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去找其他势力？万商会只认利益，影杀阁更是谁给钱就为谁卖命。至于黑石部落……他们恐怕自身难保吧。”
她越说越觉得绝望。
洛玄的阴谋，就像一张覆盖整个九霄大陆的天罗地网，而她和谢无咎，不过是网上两只微不足道的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张网。
“所以，你打算放弃？”谢无咎睁开眼，目光直视着她。
“我……”苏清瑶语塞。
放弃？
不。
她怎么能放弃。
谢无咎看着她眼中的火焰重新燃起，便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问了。
他换了个话题：“灵源井的核心，你说洛玄要开启它，那是在什么地方？”
“在天衍宗的禁地，在聚灵峰地底万米深处。”苏清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思路，“传说那里是整个大陆灵气的源头。”
谢无咎接口道，“情报石碑上，还有其他信息吗？”
苏清瑶摇了摇头：“石碑被我无意间震碎，信息残缺得厉害。只知道他为了这次闭关，调动了宗门最精锐的‘天衍卫’守护，并且联合了影杀阁，发布了最高等级的‘无影’追杀令，目标是所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比如，我们这种八门残卷的持有者。”
谢无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切都和他猜测的相符。
洛玄这是要清除所有变数。
“灵岳山脉，我们现在去不了。”谢无咎做出了判断，“硬闯，和送死没有区别。”
苏清瑶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感到绝望的原因。
他们知道了真相，却根本无法阻止。
“那我们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成功吗？”
“不。”谢无咎摇头，“我们得比他更快。”
苏清瑶愣住了，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无咎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苏清瑶，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现在开始，我们共享所有情报，共同收集剩下的八门残卷。这是我们唯一能活下去，并且阻止他的方法。”
苏清瑶看着他，这个来自黑石部落的男人，这个被所有灵术者视为“异端”的炼体者，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盟友。
命运，何其讽刺。
但她知道，谢无咎说的是对的。
“好。”苏清瑶重重地点了点头，“‘杜门’残卷，就在灵源井之下。这大概也是洛玄为什么要开启核心的原因之一，他想一网打尽。”
“灵源井……”谢无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杜门残卷，暂时是拿不到了。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
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有资格站到洛玄的面前。
可力量的提升，又岂是朝夕之功？
无论是灵术还是炼体，每一个小境界的突破，都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修和积累。
而洛玄，显然不会给他们那么长的时间。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却开始发生了异变。
原本只是缓缓流动的浓雾，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搅动，开始疯狂地翻涌、旋转起来，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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