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现在脑子很乱,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再次问道,这一次,语气中的敌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
“为了‘生门’残卷。”苏清瑶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谢无咎的瞳孔猛地一缩!
八门之一的生门!
传说中,生门代表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生门残卷在你手上?”谢无咎追问道。
“是。”苏清瑶坦然承认,“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但是,我还没有激活它。”
“没激活?”谢无咎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
苏清瑶接过话头,“我的力量驳杂不纯,灵气与气血共存。每一次试图激活生门,两种力量就会在体内产生剧烈冲突,差点要了我的命。因此需要一样东西来调和。”
“什么东西?”
“云魄花。”苏清瑶吐出一个名字,“此花只生长在极阳之地的灵脉节点上,三百年一开花,花开之时,会吸干方圆五里所有灵气,形成一片‘绝灵领域’。但它的花蕊中,却蕴含着最精纯的力量,是激活生门的关键。”
谢无咎立刻明白了她的困境。
绝灵领域,对灵术者而言是绝对的死地。
一旦进入,体内的灵气会被强行抽离,沦为待宰的羔羊。
苏清瑶虽然也修炼肉身,但她的根基毕竟偏向灵术,一旦灵气被剥夺,实力必然大损。
而那种地方,往往盘踞着不依靠灵气生存的强大异兽,或是对炼体者来说都极度危险的天然陷阱。
“你想让我,帮你去取云魄花?”谢无咎问道。
苏清瑶摇了摇头,“云魄花的生长之地,有强大的幻兽守护。更重要的是,采摘云魄花需要特殊的手法,必须在花开的一瞬间,以最精纯的气血之力将其包裹,否则花蕊中的力量就会立刻消散。”
她看着谢无咎,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你的气血之力,在几次催动伤门之后,反而得到了一次淬炼,变得异常精纯。虽然你现在很虚弱,但只要恢复过来,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合作可以。”谢无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但口说无凭。你先拿出你的诚意。”
他知道,这是一场赌博。
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但他必须赌,赌对方真的有求于他,赌对方的人品。
苏清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境地下,还敢提出要求。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
“可以。”
她没有拿出什么天材地宝,也没有许下什么空洞的承诺。
她只是看着谢无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出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九霄大陆的秘密。
“你知道,天衍宗为何要将炼体者赶尽杀绝吗?真的是因为所谓的‘理念冲突’和‘资源争夺’?”
谢无咎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苏清瑶自问自答:“因为,他们在害怕。他们在掩盖一个真相。”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这天地听了去。
“我曾在天衍宗最深处的禁地,看到过一本残破的古籍。上面记载着一个秘闻……”
“我们这个世界的核心‘灵源’,所有灵术者力量的来源,并非天生之物。”
“它……是上古一位炼体至强者的心脏。”
“那位至强者,名为盘古。传说他开天辟地,力竭而亡。他的身躯化为山川河流,而他的心脏,则化为了灵源,他逸散的气血,变成了如今遍布天地的九霄灵气。”
谢无咎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又被重塑。
灵术者吸收的灵气……是炼体者祖先的气血?
灵术与炼体,同出一源?
这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他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灵术者对炼体者有天生的压制?
因为他们窃取的是更高层次的力量本源。
为什么天衍宗要推行“灵源崇拜”,将炼体贬为“逆天而行”的异端?
因为他们要从根源上抹杀真相,维护自己统治的合法性!
他们害怕,害怕有一天,炼体者会重新崛起,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才是持续了三千年的血腥镇压背后,最根本、最肮脏的原因!
“这个诚意,够吗?”苏清瑶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问道。
谢无咎过了很久,才从那惊天动地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息中,带着无尽的复杂情绪。
他看向苏清瑶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警惕和怀疑,那么现在,则多了一丝认同。
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能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至少证明她与天衍宗,并非一路人。
“够了。”
谢无咎艰难地从怀中摸索着。
他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由不知名异兽皮鞣制而成的皮卷,又咬破自己的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他本源气血的精血。
他用手指蘸着鲜血,在皮卷上快速地勾勒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吃力,每画一笔,脸色就苍白一分。
但他画出的符文,却充满了力量感,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那是“伤门”残卷上的符文。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身为炼体者,最宝贵的财富。
片刻后,他将画好的皮卷,递给了苏清瑶。
“这是伤门的符文,或许对你理解生门有帮助。我们,两清了。从现在起,是合作。”
苏清瑶接过皮卷,入手温热。
她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气血之力和那股无坚不摧的“伤门”意境。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皮卷小心收好。
“好。”
就在两人达成初步的合作共识,谢无咎准备调息片刻,再商议下一步计划的时候。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海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极远的天际一扫而过!
那并非实质性的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灵识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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