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甩了甩玄铁链，将其复收于左臂。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地上未消散的黏液，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煞蟒是往矿洞深处跑的。”他突然开口，指节敲了敲刚才煞蟒窜出的岔路口岩壁，“里面有玄铁的味道。”
老族医凑过来，用矿镐敲了敲岩壁，发出“咚咚”的空心声。
“你怎么知道？”
“玄铁会吸收煞力，”谢无咎站起身，火折子举得更高，照亮岔路口深处的黑暗，“刚才打煞蟒的时候，我闻到它身上除了腥臊味，还有一股……像是把冰块扔进热油里的凉味。”
这是炼体者独有的感知。
灵术者靠灵气辨识宝物，炼体者则靠气血与天地间的物质共鸣。
深海玄铁作为炼骨境的关键材料，蕴含的“凝凉之气”会与炼体者的气血产生微弱共鸣，尤其是在煞力浓郁的环境里，这种共鸣会更清晰。
“跟紧我。”谢无咎没再多解释，率先走进岔路口。
这条路比刚才的主矿道更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岩壁上的红光更亮了，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熔岩流在石缝里缓慢蠕动。
脚下的碎石越来越烫，火折子的光芒在这里似乎被削弱了，只能照亮前方两丈远。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麻痒感突然从右臂蔓延到全身。
谢无咎停下脚步，胸口的盘古血脉纹路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因为煞力侵蚀，而是某种更强烈的吸引。
“前面有东西。”他低声说，气血在体内高速运转，五感提升到极致。
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有人在用风箱喘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硫磺味。
能闻到浓郁的玄铁气息，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凉味，而是像一块巨大的寒冰放在面前，连空气都结了霜。
火折子往前一探。
岩壁突然消失了。
眼前出现一个约莫十丈宽的溶洞，洞顶垂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每一根都挂着暗红色的熔岩滴，像倒悬的剑林。
溶洞中央有个圆形的熔岩池，池里翻滚着金红色的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而在熔岩池对面的岩壁下，赫然嵌着一大块泛着幽蓝光泽的金属——
深海玄铁！
足有磨盘大小，表面布满天然的螺旋纹路，像是被潮汐冲刷了千年，在岩浆的红光映照下，蓝得发黑，寒气逼人，周围的煞力一靠近就被它吸进去，化作淡淡的白气消散。
“真……真的有玄铁！”阿木激动得声音发颤，就要往熔岩池那边冲。
“站住！”
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从玄铁旁边的阴影里传来。
阴影里缓缓站起一个人。
那是个极其高大的汉子，比黑石部落最高的勇士还要高半个头，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了熔岩烫伤的疤痕，右肩扛着一柄比阿木还高的巨型矿锤，锤头是用整块火山岩打磨的，上面沾着玄铁碎屑。
他皮肤下的筋脉在岩浆光下能看到在缓缓蠕动且脉动有力，赫然是炼筋境的炼体者！
汉子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谢无咎一行人，尤其是看到谢无咎胸口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时，瞳孔猛地一缩。
“你们也是黑石部落的人？”他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玄铁在摩擦，“这里的玄铁，是我先发现的。”
谢无咎握紧了拳头。
老族医认出这人了——上次商队进来时，有个叫铁山的汉子迷路没回去，原来是被困在了这里。
铁山的矿锤往地上一顿，震得碎石乱跳。
谢无咎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刚才在矿道里那种无处不在的煞力侵蚀感消失了，胸口盘古血脉的灼热感也平息下去，气血在经脉里顺畅流转，连右臂残留的麻痒都淡了几分。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块深海玄铁。
幽蓝的金属表面，那些螺旋纹路正在缓缓转动，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实质的水流，将溶洞外渗透进来的煞力一点点卷进去。
刚才煞蟒尸体消融的黑烟飘到溶洞边缘，就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瞬间被玄铁吸成一缕白汽，连点腥臊味都没留下。
“小子眼神倒尖。”铁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这破洞能住人，全靠这块玄铁。”他用矿锤指了指熔岩池对面的岩壁，“看见没？煞力根本渗不进来。老子困在这儿三个月，靠玄铁吸煞，要不然早跟被煞力侵蚀，变成一滩黑水了。”
阿木这才发现，溶洞里连岩壁上的岩浆纹路都是凉的，脚下的碎石虽然烫脚，却没有一丝煞力附着。
老族医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凝结的熔岩壳，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长着几株灰绿色的苔藓——在煞力弥漫的矿洞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铁山的炼筋境气息比谢无咎要稳。
“三个月前避煞符即将耗尽准备撤离时，才发现迷路了，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个溶洞，不然老子就死了，不过也困在这儿出不去了。”铁山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回谢无咎身上，“玄铁是老子先发现的，你们要想分一杯羹，得问问我这锤子答不答应。”
矿锤上的火山岩碎屑簌簌掉落，熔岩池里的金红色岩浆突然“咕嘟”翻起个大泡，滚烫的热浪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矿洞里的东西，谁先拿到算谁的。”谢无咎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滚烫的碎石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部落需要玄铁炼体和兑换资源，如果你肯让……”
“让？”铁山突然笑了，笑声震得溶洞顶上的熔岩滴簌簌往下掉，“小子，我在这鬼地方坚持了这么久，每天靠吃岩壁上的苔藓活命，就是为了这块玄铁！”
他猛地将矿锤顿在地上，“轰”的一声，整个溶洞都在晃，熔岩池里的岩浆溅起三尺高。
“那就按部落的规矩——想拿玄铁，可以，打赢我！”
熔岩池的金红岩浆还在咕嘟冒泡，热气混着硫磺味在溶洞里蒸腾。
“部落规矩，”铁山扯开嗓子，“看上的东西，拳头硬的说了算。三拳，你接我三拳，或者我接你三拳，谁先扛不住认输，玄铁就归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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