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莲池的突破,如同在阴霾的天空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光隙,照进了白浅的心底。那份因墨渊刻意疏离而产生的委屈与不安,虽未完全消散,却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一种掺杂了感激、明悟与愈发坚定决心的暖流。
她知道了,师父并非真的弃她于不顾。他的守护,只是从明处转为了暗处,如同昆仑虚的山岚,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这让她在感到安心的同时,也更坚定了要尽快强大起来的念头。她不能永远做一个需要他暗中照拂的、孱弱的弟子。
然而,这份刚刚建立的、脆弱的平衡,很快便被一件始料未及的小事打破了。
这日,白浅照常在莲池边完成滋养灵莲的任务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寻了处僻静角落,开始练习一套前世墨渊所授、但今生尚未接触过的精妙步法——“流云追月”。此步法对灵力掌控和身法协调要求极高,她练得专注,并未注意到身后悄然出现的人影。
直到一套步法勉强走完,她气息微乱,额间沁出细汗,正欲调息,眼角的余光才瞥见那抹不知立了多久的白色身影。
墨渊就站在几丈开外的一株古松下,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不知看了多久。
白浅心中一惊,慌忙收势行礼:“师父。”
他怎么会来这里?是巧合,还是……他一直都知道她在此地练习超越现阶段修为的术法?
墨渊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步走近。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她因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随后落在了她因汗水黏在颈侧、略显凌乱的几缕发丝上。那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诱惑。
他记得,那日在紫霄殿,她昏迷时,他曾亲手拂开过她颊边的碎发。那温软的触感,至今仍残留在指尖。
一种莫名的冲动,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白浅见他沉默,心中愈发忐忑,正想寻个借口解释自己为何会这套步法,却见墨渊忽然抬起了手。
不是斥责,不是询问。
那只修长、骨节分明,曾执掌乾坤、斩妖除魔的手,竟朝着她颈侧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伸了过来。
白浅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手在眼前放大,带着清冷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颈侧皮肤,将那一缕汗湿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别到了她的耳后。
指尖与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俱是微微一颤。
那触感微凉,却仿佛带着电流,从相触的那一点迅猛窜开,席卷了白浅的四肢百骸。她的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心跳快得如同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他在做什么?!
墨渊的动作也有一瞬间的凝滞。指尖传来的细腻温热的触感,以及她瞬间绯红的耳根和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氤氲着水汽的眼眸,都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心底某个被牢牢锁住的匣子。
里面关着的,是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分辨过的,汹涌的情感。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莲叶的沙沙轻响,以及两人之间那清晰可闻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最终,还是墨渊率先恢复了理智。他迅速收回手,负于身后,广袖遮掩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和发丝的柔软。
“步法尚可,然灵力运转于‘璇玑’穴处仍有滞涩,需意念先行,气随意动。”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强行将话题拉回了修炼正途,仿佛刚才那逾矩的举动从未发生。
白浅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无措中,闻言几乎是本能地应道:“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生怕泄露了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墨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克制,有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他不再多言,转身,衣袂拂过草地,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直到那清冷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内,白浅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树干。她抬手,轻轻触碰着刚才被他指尖拂过的耳后,那里仿佛还烙印着那微凉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师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仅仅是师长对弟子偶然的关怀?还是……蕴含着别的,她连想都不敢细想的情愫?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点滴交织碰撞。他祭钟时的决绝,他逐她时的冰冷,与此刻他指尖残留的温柔,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让她心乱如麻。
她既贪恋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又恐惧这背后可能代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业火。
……
墨渊回到紫霄殿,径直入了禁室。
石门合拢,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开始研读典籍或修炼,而是静立在空寂的室内,抬起那只方才触碰过白浅的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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