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等待,一千多个日夜的期盼与失望,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林衍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震惊、不敢置信、狂喜、委屈……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她瘦了。
虽然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但眉宇间那份灵动与肆意,已被时光磨去了棱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宁静,以及深藏的……寂寥。
“我回来了。”林衍开口,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她心中炸响。
李秋水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一步步走上前,脚步有些踉跄,直到站定在他面前,仰起脸,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三年零三百五十九天。”她声音哽咽,“你迟到了。”
林衍怔了怔,随即明白她在说什么——从他离开那天算起,到今天,正好三年零三百五十九天。
她一直在数。
每一天都在数。
“对不起。”他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手却停在半空——武圣之躯,似乎已不习惯如此温情的举动。
李秋水却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泪水浸湿了他的手掌,温热而湿润。
“这次……待多久?”她问,声音颤抖。
“一个月。”林衍如实回答,“一个月后,我必须走。”
李秋水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凶。
但下一刻,她睁开眼,眼中已没了悲伤,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一个月……够了。”
她拉着他,走到暖玉铺就的区域,按着他坐下,然后转身,从冰窖角落的玉匣中取出茶叶、茶具,开始烧水泡茶。
动作很稳,一如当年在灵鹫宫时那般行云流水,只是指尖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激荡。
茶香在冰窖中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这三年,”李秋水将茶盏推到他面前,声音已恢复平静,“我看了很多书,佛经、道藏、医书……甚至还有你当年留下的那些‘杂学’。我试着理解你的世界,理解你说的‘道’。”
她抬起眼,看着他:“我突破了。不是武功,是心境。我终于明白,你当年说的‘逍遥’不是纵情声色,不是为所欲为,而是……心无所滞,念无所执。”
林衍有些惊讶。
他能感觉到,李秋水身上的气息确实与三年前不同了。不再是那个执着于容颜、执着于情爱、执着于权力的西夏太后,而是一种更接近“自然”的状态——就像山间流泉,林间清风,自在流淌,无拘无束。
“你悟了。”他点头,由衷赞道。
李秋水笑了,笑容中有几分得意,几分释然:“所以,这次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你不必为我停留,不必为我牵挂。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道。能再见你一面,知道你安好,便足够了。”
这番话,说得洒脱,却字字真心。
林衍看着她,忽然明白——这个女子,真的不一样了。
她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不再需要他的承诺,甚至不再需要他的陪伴。她已找到了自己的路,自己的道。
这很好。
真的很好。
“不过,”李秋水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什么。我最近在参悟‘北冥神功’与‘小无相功’的合一之道,有些关隘始终想不通。武圣大人,指点一二?”
林衍也笑了:“好。”
十日后,塞外,雁门关以北三百里。
这里已是大草原的深处,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时值盛夏,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朵朵,与远处连绵的雪山相映成趣。
一座简易的木屋坐落在小溪旁,屋前围着篱笆,院内晾晒着皮毛,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几只牧羊犬趴在门口打盹,听见马蹄声,警觉地抬起头,见是熟人,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萧峰——如今该叫乔峰了,正赤着上身,在屋后劈柴。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每一斧落下,粗大的木柴便应声而裂,整齐地堆在一旁。
阿朱在屋内忙碌,灶台上炖着羊肉,香气四溢。她穿着粗布衣裙,头发用木簪随意绾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时不时探头看看窗外的丈夫,眼中满是温柔。
这样的生活,已过了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叱咤风云的丐帮帮主、南院大王,变成一个熟练的牧人、猎手、木匠。也足够让一个曾经身世飘零、命运多舛的女子,变成一个幸福满足的妻子。
“阿朱,柴劈好了。”乔峰擦着汗走进来,接过妻子递来的水碗,一饮而尽,“下午我去北边山谷看看,前几天布的陷阱,该有收获了。”
“小心些。”阿朱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最近听说北边有狼群出没,别走太远。”
“放心。”乔峰咧嘴笑,露出白牙,“几头狼,还奈何不了我。”
正说着,院外传来牧羊犬的吠叫,不是警戒,而是带着某种疑惑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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