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晨光模拟程序在清晨六点准时启动。柔和的金色光线从天花板洒下，慢慢驱散黑暗。唐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控制室地板上——他们昨晚研究苗圃系统到凌晨，最后累得直接睡在这里。
共享意识在睡眠期间会自动进入低功耗模式，但基础的连接还在。他能模糊感觉到夜枭正在做梦：梦里是复杂的数学模型和旋转的几何结构。初啼的梦境则安静得多，是一片开满淡金色花朵的草地。
唐傲坐起来，手背上的印记微微发着脉动光。他集中注意力，试着将共享感知调高一级。
瞬间，夜枭的数学梦和初啼的花园梦像两股不同颜色的水流，汇入他的意识。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在看别人的梦，而是自己同时在体验两种完全不同的梦境状态。
“早。”夜枭的声音在共享意识里响起，他也醒了，“你刚才在偷看我的梦。”
“抱歉，我只是在测试……”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你的测试意图。”夜枭从地板上爬起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我们需要习惯这种透明度。不过说实话，你那片光秃秃的梦境空间真无聊。”
初啼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我梦到了苗圃里的生命。有些在呼唤……它们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控制台的主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苗圃的实时状态。上百个实验区的数据像瀑布一样滚动：温度、规则稳定性指数、生命密度、演化阶段……
“今日待处理事项。”合成女声响起——他们现在知道这个声音是苗圃的AI管家，自称“园丁助理”，“三号实验区规则泄露，需要修补。十七号实验区演化出攻击性生命形态，威胁相邻区域，需处理。另外，生活区储备物资需要补充。”
夜枭走到控制台前，手背印记接触面板。屏幕立刻切换到三号实验区的详细视图。
那是一个大约十公里直径的球形空间，内部模仿热带雨林环境。但现在，雨林的一角正在“融化”——不是物理上的融化，而是规则层面的崩解。树木的轮廓变得模糊，颜色像水彩画一样晕染开来，地面上出现了不符合物理定律的悬浮石块。
“规则泄露点在这里。”夜枭放大图像，指向雨林中心的一个小池塘，“池塘水面的折射率异常，导致局部光线规则失效，影响范围正在扩大。”
唐傲看着那些扭曲的树木：“我们能做什么？”
“理论上，你可以用规则编织能力修复它。”夜枭调出操作界面，“但这是你第一次实际操作，建议从最小影响开始。先尝试稳定池塘区域的规则，防止进一步泄露。”
“我需要你们协助。”唐傲说。这是共识机制的要求——任何规则编辑操作都需要三人共同确认。
初啼走过来，将手放在控制台另一侧：“我会维持稳定场，防止修复过程中意外影响到其他区域。”
三人手背印记同时亮起。
共享意识从日常模式切换到全连接状态。唐傲能清晰感知到夜枭的分析思路：池塘区域的规则结构像一张破了个洞的网，需要先找到破洞边缘的“锚点”，然后像织补一样重建规则线。初啼则在他的感知中铺开一层淡金色的能量膜，将池塘区域与其他区域隔离开。
“开始。”唐傲闭上眼睛，完全信任共享意识提供的信息。
他“看到”了规则网。在夜枭的分析视角下，构成那片区域物理法则的基础参数呈现出立体的网状结构。破洞处，那些结构线断裂、打结、纠缠在一起。
唐傲集中意志，想象自己伸出手，轻轻梳理那些打结的线头。这不是物理动作，而是意识层面的操作。他的手背印记开始发热，某种能量通过连接流入控制台，再传输到苗圃的三号实验区。
池塘水面上的扭曲开始平复。那些晕染开的颜色慢慢收拢，模糊的树木轮廓重新变得清晰。悬浮的石块一个接一个落回地面，发出轻微的“咚”声——虽然隔着控制台听不见，但传感器捕捉到了震动。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三分钟。
唐傲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汗珠。规则编织比他想象的更耗费精神，就像用意识去完成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修复完成度：87%。”园丁助理汇报，“剩余13%的规则不稳定属于历史遗留问题，需要多次渐进修复。建议二十四小时后再进行第二次操作。”
夜枭调出修复前后的对比数据：“不错。第一次实操能达到这个完成度已经很好了。不过……”他转向唐傲，“你刚才修复的时候，是不是加了一点自己的‘偏好’？”
唐傲一愣：“什么偏好？”
“池塘边缘那圈苔藓的颜色。修复前是标准的深绿色，修复后带了一点……蓝绿色调。就像微光庭后院那种苔藓。”
唐傲仔细看屏幕。确实，池塘边的苔藓现在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蓝绿色，在热带雨林的浓绿中格外显眼。
“我不是故意的。”他说，“我只是在重建规则结构的时候，潜意识里参考了熟悉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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