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试探性的接触,如同用手指轻触烧红的烙铁,瞬间传递回的不仅是灼痛,更是对那毁灭性力量的清醒认知。“基石·终末”侧面那充满敌意与饥渴的规则乱流,给“微光庭”的所有成员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在这片规则的废墟上,任何冒进都可能招致瞬间的灭亡。
舰船内部弥漫着紧张修复的气氛。游鳞带着工程团队抢修过载的系统和轻微受损的外层装甲,匿影则全力分析着刚才记录下的、蕴含着“终末”气息的规则乱流数据,试图从中找出规律,或者至少是更有效的规避方法。
唐傲没有催促,他给予团队必要的时间去消化和调整。他自己也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感受着那试图湮灭一切的规则力量与自己太初之力的对抗。那不仅仅是力量的碰撞,更是两种存在本质的排斥。他意识到,想要在这里生存乃至达成目标,他们必须变得更加“敏锐”,更加“贴合”这片混乱的规则环境,而不是一味地硬抗。
“我们需要改变策略。”在初步修复完成后的小范围会议上,唐傲提出了新的思路,“不能再用‘模拟’的频率去试探。在这片区域,‘基石’的力量是原始而狂暴的,任何‘非自然’的、带有明显人工痕迹的规则波动,都可能被视为挑衅或异物,优先招致‘终末’侧面的打击。”
“那我们该如何做?”匿影问道,她的能量场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放弃主动发射探测波。”唐傲指向舷窗外那片令人心悸的“疤痕”,“我们不再‘问’,而是去‘听’。利用‘初啼’的天然亲和力,以及我们舰船强化后的感知阵列,被动接收这片区域自然散逸的规则信息。尤其是……寻找那些不属于‘终末’的、相对温和的规则碎片。”
他看向“初啼”:“你能分辨出那些‘碎碎的、尖尖的’感觉中,哪些是‘终末’的,哪些可能来自‘创造’吗?哪怕只有一丝不同?”
【初啼】的光涡缓缓旋转,努力感知着:【可以……试试。‘终末’的感觉很‘硬’,很‘冷’,像要吃掉一切。‘创造’的……好像更‘软’一点,有时候像在‘编织’什么,有时候……像在‘叹息’?但它们混在一起,很难分开……】
“不需要完全分开,只需要捕捉到那一点点不同的‘质感’。”唐傲鼓励道,“匿影,调整所有传感器至最高灵敏度,过滤掉已知的‘终末’特征信号,重点捕捉任何异常的、带有生机或结构性的规则碎片。游鳞,舰船保持最低能耗的静默漂流模式,所有非必要系统关闭,我们将自身‘隐藏’起来,融入这片环境的背景噪音中。”
策略转变。从主动出击变为潜行聆听。
“微光庭”彻底安静了下来,如同宇宙中一块普通的、失去动力的残骸,随着细微的规则引力,在“宇宙疤痕”的边缘缓缓漂浮。外部的能量辐射被压制到极限,连内部的灯光都变得极其黯淡。只有匿影的传感器和“初啼”的感知,如同最细微的触须,伸向那片规则的混沌。
这是一场更加考验耐心的狩猎。时间在绝对的静默中流逝,传感器接收到的,绝大多数是充满破坏性和混乱意味的规则噪音,代表着“终末”侧面的主导地位。偶尔,会捕捉到一些中性的、仅仅是代表规则结构破碎的波动,但并非他们寻找的“创造”。
一天,两天……
就在连游鳞都开始感到焦躁,怀疑这种方法是否有效时,“初啼”的光涡突然极其轻微地亮了一下。
【那里!】它的意念如同耳语,指向某个方向,【有一点点……很微弱,像快要熄灭的火星……感觉……很悲伤,但是在‘生长’?】
几乎同时,匿影也捕捉到了一段极其短暂、强度忽高忽低、但模式与之前所有数据都不同的规则信号片段!
“捕捉到异常规则碎片!信号源极不稳定,正在快速衰减!其模式……呈现出自组织、自修复的特征!与‘终末’的纯粹破坏性截然不同!”匿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能锁定来源吗?”唐傲立刻问。
“大致方向可以!距离……未知,但应该位于疤痕较深处!信号正在消失!”
“游鳞!最小功率,向该方向缓慢靠近!匿影,持续追踪信号残余!”唐傲果断下令。
“微光庭”如同苏醒的深海鱼类,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向着信号传来的方向悄然移动。他们不敢快,生怕一点能量扰动就会惊散那微弱的光点。
随着距离的拉近(或许是那片规则区域自身的移动),“初啼”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它还在!虽然很弱……它好像在……和周围的‘混乱’对抗?它在试着把一些破碎的规则‘粘’起来,但是……力量不够,刚弄好一点,就被旁边的‘混乱’冲散了……所以一直重复,所以……很悲伤。】
一个在毁灭的浪潮中,不断徒劳地尝试进行微末创造的意识碎片?这是“基石·创造”侧面在这片混乱中的具现化表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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