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A形骨架最终稳固地矗立在岩壁之前时,林枫并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成就感中。阳光虽然依旧炙热,但天边的云层正在缓慢地积聚,提醒着他,这片海域的天气说变就变。眼前的骨架只是一个开始,如同人体的骨骼,它需要血肉的覆盖才能真正拥有生命力,才能为他抵御夜晚的寒气和可能来临的风雨。而覆盖这骨架的血肉,就是那些堆积在一旁的、巨大的棕榈叶片。
他走到材料堆前,拿起一片棕榈叶。叶片巨大而坚韧,边缘有着细密的锯齿,中心贯穿着一根粗壮的主叶脉,向两侧延伸出无数平行的次级叶脉。他需要将这些叶片编织在一起,形成一块块足够大、足够密实的“草席”,然后才能覆盖到骨架上去。这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枯燥工作。
他首先尝试直接将几片叶子叠在一起,然后用柔软的藤蔓将它们绑在骨架的横撑上。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样不行。叶片之间缝隙太大,根本无法有效防水,而且松松垮垮,一阵强风就能把它们全部掀掉。他需要更系统的方法。
他回忆起在某些纪录片里看过的茅草屋顶的搭建方式,似乎是将类似的材料一层层地叠压,确保上层覆盖住下层的根部,形成类似瓦片的效果。他决定模仿这种方法。他坐在阴凉处,拿起两片棕榈叶,将它们的主叶脉并排放在一起,然后用一根细长的、剥去外皮的柔韧藤蔓作为“线”,从叶脉根部开始,以一种简单的缠绕方式将两片叶子固定在一起。
最初的几下笨拙而缓慢,藤蔓总是滑脱,或者缠绕的力度不均匀,导致叶片扭曲。他不得不反复拆开重来。手掌上昨天磨破的血泡在摩擦下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只是皱了皱眉,用布条更紧地缠了缠,继续尝试。他知道,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都可能在未来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让他的庇护所变成一处漏水的陷阱。
渐渐地,他找到了一点窍门。缠绕的力度要适中,既要固定牢固,又不能勒断叶脉。他不再试图一次性编织太大的面积,而是先制作宽度约一臂长短的叶片带。他将一片叶子叶柄的一端压在另一片叶子的相同位置,然后用藤蔓缠绕固定,如此一片压一片地添加下去,形成了一长条致密的重叠结构。这样编织出来的叶片带,不仅坚固,而且因为层层叠压,雨水可以顺着叶面一层层滑落,而不会渗入内部。
单调的重复劳动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精神。阳光透过岩檐的缝隙,在他身边移动着光斑。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滴在手中的棕榈叶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耳边只有海浪永恒的喧嚣、风吹过丛林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藤蔓摩擦叶脉的细微声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这项永无止境的编织工作。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他想起了城市里那些装修精美的房间,想起了工人如何轻松地铺设地板、粉刷墙壁。那些他曾经习以为常的便利,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在这里,每一寸安全的获得,都需要用最原始的努力和汗水去换取。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现代人,更像一个远古的先民,在用最笨拙 yet 最真诚的方式,向自然祈求一片遮身之所。
枯燥感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几次他都想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海边走走,或者干脆躺下休息。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他都会下意识地抬头看看那光秃秃的骨架,再看看远处海平面上那些正在增厚的云层。对安全的渴望,如同一根无形的鞭子,驱散了他的懈怠,让他再次低下头,专注于手中那片叶子和那根藤蔓。
时间在重复劳动中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感到腰背一阵酸麻,才终于编完了手边所有的叶片,得到了五六条长短不一的棕榈叶带。他挣扎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几乎僵硬的四肢,然后将第一条编好的叶带搬到骨架旁。
他选择从骨架最底部开始铺设。这样,上面一层的叶片带就能自然搭盖在下面一层的上面,进一步防止雨水倒灌。他将叶带带有叶柄(较厚的一端)朝上,主叶脉对准一根横撑,然后用更长的藤蔓将其牢牢地绑缚在骨架上。他绑得非常仔细,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打一个结,确保叶带不会在风中晃动或滑脱。
第一条叶带固定好,垂下的宽大叶片立刻遮住了一部分骨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带有生机的阴影区域。这微小的成功给了他巨大的鼓励。他立刻拿起第二条叶带,将它压在第一条的上面,重叠部分大约有三分之一,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固定。
随着一条条棕榈叶带被覆盖上去,屋顶的形态开始逐渐显现。原本空洞的骨架被浓密的绿色所填充,从外面看,已经初具一个窝棚的雏形。内部的空间因为光线的遮挡而变得昏暗,但也因此产生了一种被包裹、被保护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棕榈叶特有的青草气息,混合着藤蔓的植物汁液味道。
当最后一条叶带在屋顶最高处被固定好时,林枫已经累得几乎虚脱。他退后几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屋顶看起来厚实而致密,虽然谈不上美观,甚至有些地方显得凹凸不平,但它确确实实地将骨架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倾斜的、能够有效排水的坡面。
他钻了进去。内部的光线很暗,只有些许光斑从叶片的缝隙中透入。空间虽然狭窄,但当他蜷缩在岩石凹槽前这片被屋顶覆盖的地面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初步的安全感缓缓包围了他。风雨和烈日的威胁,似乎被这一层棕榈叶暂时阻挡在了外面。这里,终于有了点“家”的轮廓。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慰藉中时,一阵与往日不同的风,突然从海面上吹来,带着一股明显的湿冷气息,卷起了几片散落的叶子。他抬头,透过棕榈叶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刚才还只是积聚的云层,此刻已经变得浓重如墨,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岛屿的上空蔓延过来。空气中的咸腥味似乎也更重了,隐隐夹杂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土腥气。
他的屋顶,能经受住这即将到来的考验吗?
喜欢荒岛之王:从零开始建造我的文明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荒岛之王:从零开始建造我的文明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