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森林民的对沙民压迫的受益者还是太多了,或者说每一个森林民都是潜在的受益者。
解放沙民,森林民整体利益都是受损的,这个罪过还需要找人来背负。
至于这个人找谁……不必多言了吧?
“然后,是第二步,光有森林民的血洗还不够,无论是仇恨的消弭还是须弥的分配权利也无法给所有的沙民一个交代,也不能让沙民彻底臣服。”
毕竟沙漠四分五裂,也不是所有的部族都可以接受来自小吉祥草王的诏安。
至于解决方案,无非就是推恩。
你说刘野猪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能想出这么恶心的阳谋呢。
推恩令,千古第一阳谋,针对这种乱局不能说是奇效,只能说是特攻宝具。
同样是猪,野猪就是比家猪强,你说对吧,惠宗。
或者……朱家就没有那政治血统,不像刘家,从老到小都是天生的政治生物。
说回推恩,这无非就是内部分化的手段。
“沙民在这千年中一直是四分五裂的,甚至至今还有打着赤王名号的狂徒,这种野心家是没法养熟的,养不熟,就要炖熟。当然,我们不能自己动手。”
“有从龙之功,给沙漠带来光明未来的沙漠新贵跟一群打着已故之神幌子刀头舔血的狂徒,你是沙民你会选择那个?”
这个问题早有定论,赤王的信仰总不能拿来当饭吃。
这群逆贼可以说新晋的沙漠贵族是背叛赤王叛徒,但是只要官方背书,这些叛徒很快就会成为沙漠真正的主人。
到时候谁是叛徒在史书上非常好描述。
用沙民管理沙民,实在不行纪某还有一套四等人制度能给你掏……算了,我们还是整点皿煮的东西吧。
这个故事讲到这里就刚刚好。
纳西妲已经不再试图喝茶了,她把杯子轻轻放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坐姿标准得像在听课,只是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如果还不不能消弭,我这里还有一个通过建立共同敌人来转移内部矛盾的渠道。”
纪禾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眼神闪烁着某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甘露花海底下埋着什么,你比我清楚,禁忌的国度以及……一些被镇压了许久,但从未真正死透的东西。多托雷不是想去沙漠找催化剂吗?让他帮忙打开一点禁忌的大门也未尝不可。”
“这太危险了!”纳西妲忍不住出声,“深渊的污染一旦失控……”
“又不是什么灭世级别的灾难,只需要让那些刚刚还在互相打量、琢磨着怎么在新的权力蛋糕上多切一块的沙漠长老和雨林学者,不得不放下算计,并肩战斗的理由罢了。”
“没有什么比共同流血、共同求生更能快速消弭仇恨建立信任了,战争是最好的熔炉,能把不同的铁渣锻打成一块钢。”
“这甚至可以拿来转移社会注意力,当家园面临毁灭威胁时,谁还有空去琢磨隔壁部落三十年前偷了你家几只羊?活下来,打退那些怪物,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等战争结束,活下来的人成了战友,死了的人成了共同的英灵,到那时,你再想挑起旧日的族群矛盾?”
如果你觉得打开深渊的通道过于冒险,纪某人也能卖个面子让深渊教团友情出演,再加一个愚人众也未尝不可。
只要你愿意支付更多代价,别说沙民与森林民,纪某人甚至可以让天理与深渊一起情比金坚,牢不可破!
钟离缓缓放下茶杯,瓷器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终于开口,声音沉凝如岩。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以深渊为刃,纵是操控入微,亦有反噬之险,此非正道。”
啧,多好的主意啊,就这么被否决了。
纪禾不满的咂咂嘴,这么精妙的点子面前这两位就是不懂得欣赏,此计虽毒,胜算却大啊。
罢了罢了,既然此计不通,那也只能来一些正常手段。
钟离的否决就像是一道无形的界碑,加上纳西妲的助力,纪某人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耸耸肩,指尖在石桌上轻叩两下,那点被浇熄的疯狂火星瞬间敛入深瞳,转而浮起另一种算计。
“帝君金玉良言,深渊确非善器。不过,须弥的史书……也是一把现成的、沾满了血却又擦得锃亮的好刀。”
完成推恩之后,只要做好历史的解读也是可以成事的,就是麻烦了一些。
沙漠曾经的辉煌与落幕,这一笔债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是被算在大慈树王头上。
只要将颠倒的历史再颠倒回来就好,沙民遭受的一切罪孽就是来自赤王、来自人类自身,来自教令院,而现在的须弥是小吉祥草王的国度。
算了,这种涉及根本之事,易触碰禁忌,不可深究。
纪禾看向钟离,笑容里带着一丝这次总没跑偏吧的意思。
“这可是堂皇正道,不流血而移人心,不燃烽烟而铸共识。”
钟离鎏金的眼眸凝视着石桌的淡淡水渍,良久,缓缓颔首,茶杯被端起,一声轻响落在桌面,如同历史的书页翻过沉重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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