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江离单手推开小院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洒落在他月白色的身影上,将他挺拔的身姿在青石路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影子。
而在影子下,是那碎裂的莲花纹玉佩。
他抬起眼眸,目光如两道锋利的冰锥,刺破前方浓稠如墨的沉沉夜色,看向巷口那深不见底的尽头。
整条小巷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寂静得令人窒息。
然而,江离的眼神却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温柔早已被彻底剥离,只剩下冰封万里的杀伐之气在瞳孔深处翻涌,凝聚。
他足尖再次点地,脚下踏着“云逐溪行”的玄妙步法,背着背上轻盈的少女,不再有丝毫迂回,径直朝着那象征着未知与凶险的巷口尽头,一步步踏去!
月白色的锦袍在沉沉的夜色中,如同一面耀眼的战旗,袍角沾染的暗红血污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非但没有丝毫狼狈,反而更添了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威压与凛冽杀意!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寒铁坠地,清晰地敲碎夜的死寂:
“我们不逃,幽怜姑娘,我带你……杀出去,杀光他们!”
祝幽怜紧紧地伏在他的背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里蕴含的那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以及那汹涌澎湃,蓄势待发的磅礴力量。
她心中的恐惧奇异地消散了,只剩下一种全然交付的信任。她环抱着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气息里,用同样坚定却轻柔的声音回应:
“好。”
呜——
夜风呜咽着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空旷死寂的街道。
江离背着祝幽怜,身形如一只孤高的仙鹤,在夜色中飘然前行,月白色的锦袍衣袂翻飞,在浓重的黑暗里划出一道决绝的流光。
他的长剑已然归鞘,敛去了锋锐的寒芒,但此刻的他,周身弥漫的杀意却比出鞘的利剑更让人感到彻骨的胆寒。
一场注定以血洗尘的杀戮,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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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停在月光所能照亮的边缘,清俊儒雅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柔和,唇边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你说无关?”他望着如临大敌的锦袍人,声线温润如玉,却字字带着刺骨的寒意。
锦袍人一怔,不明所以:“什么?”
“傍晚时分,西街巷口,你们的人已刺杀过我一次。”来人修长的手指随意拂过腰间温润的玉尺,声线依旧平和,却让锦袍人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寒,“如今,你又要来杀我的师弟,还要对后院中那些无辜的姑娘下手,你告诉我,这,也与我无关么?”
锦袍人心中如同被重锤猛击,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
他惊骇得踉跄后退半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裴……裴简之?你是裴简之!你……你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傍晚刺杀你的,可是我们组织派出的……”
话未说完,他骤然意识到失言,猛地住口,可那瞬间涌起的恐惧已如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傍晚那场精心策划的刺杀,组织派出了一名灵窍境后期和一名通脉境初期的高手,甚至还提前布下了专门克制他的困阵!
如此阵容,竟连他一根头发都未能伤到?此人的实力,到底强横到了何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很意外?”裴简之唇边那抹笑意更冷,如同寒夜里的霜花。
锦袍人哪里还敢答话,他不过灵窍境初期,深知绝非裴简之的对手。
心念急转之下,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一切,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爆发全部速度朝着巷口黑暗处亡命逃去,甚至不惜燃烧体内精血催动灵力,只求能快些远离这个可怕的存在。
然而,他刚拼尽全力冲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轻若鸿毛落地的微响。
他惊骇欲绝地回头,眼中瞳孔骤缩,裴简之的身影竟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咫尺之地!
望着眼前面具人,裴简之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长剑只是随意地向前一挥,一道柔和如水波却又蕴含着恐怖威能的湛蓝色剑光,如同月华般倾泻而出。
“噗——!”
锦袍人只觉后背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麻痹,体内疯狂运转的灵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前重重扑倒在地,手中长刀“当啷”一声脱手滚落。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浑身经脉被一股诡异力量锁住,酸软无力,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只能狼狈地趴伏在地。
裴简之步履从容地走到他面前,低头俯视着他,手中那柄长剑轻轻点在其心脉要害之处:“说,你们组织的名号是什么?背后的主使者是谁?附近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锦袍人咬紧牙关,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一旦招供,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生不如死。
裴简之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他腰间那块象征着身份的玉尺,声线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压迫: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巡狩军诏狱里的那些刑讯手段,想必你也该有所耳闻。比起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此刻说实话,或许还能少受些苦楚。”
锦袍人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对巡狩军那些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的恐惧,终究压过了对组织惩罚的侥幸心理。
恰在此时,茶楼前门方向,传来了打斗声,碰撞的轰鸣以及兵器猛烈相撞的刺耳脆响。
裴简之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知晓陆子玉那边开始对战了。
他不再耽搁,长剑冰冷的剑尖稳稳抵在锦袍人心脉之上:“最后一次机会,说!”
锦袍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带着哭腔嘶喊道:“我说!我说!我只是个小喽啰,真的不知道组织的名号和背后的主使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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