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重重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磕在坚硬冰冷的乱石与盘结的树根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下意识撑地的右手掌心,被一块尖锐的碎石划破,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沾染上污浊的泥土,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立刻爬起,逃离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坟地。
然而,就在他试图用力的瞬间,周遭的环境发生了剧变!
方才虽寂静却尚有一丝生气的山林,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咙,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风声、虫鸣、甚至连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了,只剩下一种压迫耳膜的、真空般的静默。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如同密封千年的棺木骤然开启、混合着死水淤泥和血肉腐烂的恶臭,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钻进他的鼻腔,直冲脑髓,让他一阵阵反胃欲呕。
他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荡漾,仿佛盛夏沥青路面上升腾的热浪,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光线在那片区域变得黯淡、诡异。
然后,一个模糊的、人形的黑影,缓缓从最近一座半塌的、露出黑洞洞窟窿的荒坟后浮现出来。
它像是从坟茔的黑暗深处挤出的浓稠墨迹,勉强凝聚成一个人的轮廓。身上套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泥污的暗色寿衣,布料早已腐朽,一缕缕地垂落。它没有清晰的五官,整个面部如同一团旋转的黑雾,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深邃无比,里面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充满无尽怨毒与饥渴的鬼火,正直勾勾地“盯”着林晚。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透了林晚的全身,让他四肢僵硬,血液倒流。
那黑影,或者说,这缠身的厉鬼,抬起了它枯瘦如同鸟爪般的手臂。那手上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黑色,指甲漆黑尖长,弯曲如同鹰钩,上面似乎还沾着墓穴深处的湿泥和某种暗红色的污垢。浓重得几乎化为黑色的怨气,如同触须般缠绕在它的指爪之间。
它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利爪,直直地、缓慢却又无可阻挡地,朝着林晚的脖子抓来!
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压制力。林晚能清晰地看到那爪子在空气中划过的轨迹,能闻到那上面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泥土和腐朽的气息,那是一种宣告终结的味道。
“呃……!”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他拼命想要调动双腿,却发现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又被无形的寒冰冻住,根本动弹不得!那厉鬼散发出的阴寒气息,如同无数道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一条湿滑的毒蛇,已经先一步缠绕上了他的脖颈,缓缓收紧,让他呼吸困难,眼前开始发黑。
那幽绿色的鬼火在他瞳孔中越放越大,枯爪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的面门。
要死了……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爷爷……那个契约……都救不了他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截然不同的、却同样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林晚身后爆发开来!
这股寒意,并非厉鬼那种污浊、充满怨毒的阴冷,而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仿佛来自万古冰原深处的酷寒!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震荡灵魂的嗡鸣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那只即将触碰到林晚喉结的漆黑利爪,猛地停滞在了半空中!
厉鬼那模糊扭曲的面部,两点幽绿色的鬼火剧烈地跳动、闪烁起来,仿佛感受到了某种让它极其忌惮、甚至是恐惧的存在。
它发出一种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那尖啸中充满了愤怒、不甘,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林晚僵硬地,几乎是凭借本能,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身侧。
他看到,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凝结出了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这些冰晶如同拥有生命的沙尘,缓缓飘浮、旋转,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屏障。
而在他影子的边缘,那道熟悉的、淡薄的白色身影,比在镜中看到的要清晰无数倍地显现出来。
她依旧看不清面容,但身姿轮廓宛然如生,白衣无风自动,墨发飞扬。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有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冰冷力量,以她为中心,悍然抵挡住了厉鬼那必杀的一击,甚至将其逼退!
厉鬼那燃烧着绿火的眼窝,死死地“盯”着白衣女子,枯爪剧烈地颤抖着,周身的黑色怨气如同沸水般翻涌,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白衣女子微微抬起了那只纤细、苍白的手——林晚在镜中见过的手。她的指尖,对着那狰狞的厉鬼,轻轻向前一点。
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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