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凝鬼面,雾锁心关。幻象丛生处,灵台一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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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那片危机四伏的空地,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眼前的古老森林,并非仅仅光线昏暗,而是被一种粘稠的、灰紫色的雾气彻底笼罩。这雾气与谷口的瘴气截然不同,它更浓郁,更沉重,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缠绕在每一棵扭曲的怪树、每一块爬满苔藓的岩石上,将视线压缩到不足五丈的范围。
空气死寂,连那令人不安的嗡鸣声也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心脏平稳的跳动和血液流动的细微声响,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幽影的肾气自然流转,提升到应对此等环境的巅峰状态。五感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他能“听”到雾气中细微的毒虫爬过树叶的沙沙声,能“闻”到不同植被、泥土散发出的、常人无法分辨的微弱气味差异,能“看”穿雾气表层的阻碍,捕捉到更深层的光影流动。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行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脚下的腐殖层更厚,更软,仿佛随时会塌陷,或者……伸出什么东西。
突然,前方雾气一阵不自然的翻涌。
不是风吹动的自然形态,而是某种力量在刻意引导、凝聚。
灰紫色的雾气迅速汇聚,扭曲,拉伸……眨眼间,竟在他前方三丈之外,凝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人形!
那是一个身穿破烂威远镖局服饰的“人”,面容扭曲青紫,七窍流血,胸口插着一柄熟悉的“飞鹰刺”——正是“飞鹰”李振死前的模样!它没有脚,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一双空洞流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幽影,伸出苍白浮肿的手,发出凄厉的哀嚎:
“还我命来……阎王帖……你也要下来陪我……”
声音尖锐,直刺耳膜,带着强烈的怨毒和精神冲击。
若是常人,甚至是一般的高手,骤然在此等环境下见到如此逼真的“索命冤魂”,只怕立刻就会心神失守,尖叫逃窜,或者疯狂攻击,从而触发周围更多隐藏的致命陷阱。
但幽影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就在那幻象凝聚成型的刹那,他体内流转的肾气,那源自生命本源、司掌恐惧的独特气机,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起了一圈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涟漪。
这不是视觉或听觉的预警,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直指本源的“惧气”感应。就像野兽能提前感知天敌的靠近,他的肾气,对一切能引发恐惧的“虚妄”之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几乎在肾气示警的同时,他强大的意志力——那属于“智”的绝对冷静——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那一丝因景象逼真而产生的、潜意识的悸动彻底湮灭。
幻象?他脑中瞬间闪过李振坠崖前那惊恐扭曲的脸,与眼前这个“冤魂”对比。细节完美,气息阴冷,甚至连那“飞鹰刺”上的纹路都分毫不差。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李振的恐惧源于内心有鬼,死于自身的罪孽与懦弱。他的“冤魂”,绝无可能出现在这万里之外的万毒迷谷,更不可能以这种形式“索命”。
这是毒雾、致幻孢子,结合了某种影响精神的音波或磁场,针对闯入者已知信息(柳依依必然调查过李振之死)制造出的心理攻击。
幽影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瞳孔的收缩都没有。他仿佛没有看到那恐怖的幻象,没有听到那凄厉的哀嚎,步伐稳定,方向不变,径直朝着那“李振冤魂”走了过去。
就在他身体即将撞上那幻象的瞬间——
“噗!”
如同气泡破裂,那逼真的“李振冤魂”骤然扭曲、消散,重新化为了翻涌的灰紫色雾气,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死寂依旧。
但幽影能感觉到,那弥漫在雾气中的、无形的恶意,似乎凝滞了一瞬。显然,布置者对他如此冷静甚至漠然的反应,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他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脚下的触感陡然一变!坚实的地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虚空!他整个人仿佛正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下方是漆黑不见底的黑暗,呼啸的阴风从深渊底部倒卷而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硫磺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拽落!
视觉、触觉、甚至对温度的感知,都在告诉他——再往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肾气再次传来那细微而清晰的悸动。
幽影的脚步在空中微微一顿,并非犹豫,而是身体在绝对控制下的本能调整。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向下看那“深渊”一眼,而是依旧平视前方,锁定着雾气中一棵真实存在的、形状奇特的歪脖子树。
那是他早已选定的参照物。
“智”在高速运转,分析着这幻象的成因。是脚下的地面被布置了某种能产生强烈坠落错觉的机关?还是雾气中含有直接影响平衡感和空间感知的毒素?
无论是哪种,都无法撼动他基于现实参照物做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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