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琳”
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周宝琳挥到半空的手猛地僵住，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她转头望去，她妈周雨虹一身极简剪裁的烟灰色真丝衬衫裙，腕间的铂金手表泛着冷光。
她不过淡淡扫过来一眼，眉峰微蹙，便自带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眉眼间透着几分不耐。
“妈？”
周宝琳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讪讪地收回手
“你怎么在这儿？”
周雨虹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传单，又落在周宝琳涨红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
“你闹什么，还想打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周宝琳耳里，让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身后那两个跟班见状，识趣地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吭声。
周雨虹没再理她，目光锐利的看向沈佳期。
沈佳期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周雨虹目光在她攥紧的手指和警惕的眼睛上，神色不明的笑了笑。
“是宝琳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周宝琳不甘心地嚷嚷
“妈！是她先骂我的！”
“闭嘴。”
周雨虹觉得沈佳期说的没错，宝琳是过于蠢了。
沈佳期因刚才鬼使神差升起的心思有点心虚，拿着传单脚步快速离开了。
周雨虹望着沈佳期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铂金手表，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跟她一起逛街的刘钰走到她跟前挑眉笑道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长的是真好”
周雨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很淡，却带着几分了然。
“何止是长的好，心思也不少。”
小姑娘走投无路想讹点医药费，也是可怜。
周宝琳赞同的点点头
“是吧，沈佳期心思可不少”
周雨虹瞥了她一眼
“回家把孙子兵法抄两遍，别老是笨的像猪似的出来丢人现眼的。”
周宝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跺着脚撒娇
“妈！凭什么呀？明明是她沈佳期先挑衅的！”
高跟鞋碾过地上皱巴巴的传单，发出细碎的声响，周雨虹理都没理她的抱怨，转头看向刘钰，语气漫不经心
“逛了这么久，去前面那家咖啡馆坐坐？”
刘钰笑着应下，路过周宝琳身边时，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笑非笑
“宝琳啊，你妈这是为你好，多学学兵法。”
…
沈佳期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离开的，攥着传单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直到拐过街角，彻底看不见周雨虹母女的身影，她才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雨虹那双眼太利了，像淬了冷光的刀子，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却让她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
出师不利，还差点被抓现场，真是越不想遇到的偏偏就越是往跟前凑，都怪周宝琳阴魂不散，要不是她咄咄逼人，她也不会脑子坏掉了想出损招。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刘旭耀，问她今天有空吗。
沈佳期指尖颤了颤，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刚才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缓了缓气息，指尖在对话框里顿了顿，最终回了句
【今天还要发传单，怎么啦？】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刘旭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少年的声音带着点雀跃，透过听筒传过来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沈佳期沉默了一瞬，想起口袋里那笔刚到账的二十万，又想起周雨虹那双好像洞察一切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她捏了捏眉心，声音放得柔软
“不行哦，我可能要忙到一点多了。”
刘旭耀顿了顿，略微腼腆道
“那晚饭呢？”
“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晚饭我请你吃吧”
沈佳期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刘旭耀的声音更亮了些
“也行，那晚点我去接你”
“嗯”
沈佳期和他简单聊了两句挂了电话，转身捡起散落在脚边的几张传单，重新塞进怀里。
阳光渐渐爬到头顶，把地上的影子缩成短短的一团。沈佳期攥着传单，又在街头站了两个多小时，嗓子干得发哑，脚底也磨出了隐隐的疼。
路过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偶尔有人接过传单，看两眼就随手丢进垃圾桶，她也只能弯下腰，默默捡回来重新整理好。
手机又震了震，是刘旭耀发来的消息，问她喜欢吃什么菜系，还附了好几家餐厅的图片。
沈佳期看着那些装修精致的店面，指尖划过屏幕，最终回了句
“随便就好，家常菜就行”。
她不敢选太贵的地方，怕太刻意，也怕自己那点心思，在奢华的环境里无所遁形。
临近傍晚，落日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沈佳期终于把最后一张传单送了出去。
她揉了揉酸胀的腰，刚走到约定的路口，就看到刘旭耀的车停在路边，少年探出头朝她挥手，眉眼弯弯的，像盛满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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