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焦糊气味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在破败的小屋里盘桓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清晨微冷的空气涌入,才被稍稍驱散。我站在屋中,看着被清理干净、重新归于沉寂的沉星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丝近乎偏执的冷静。
第一次炸炉的挫败感,在昨夜长达数个时辰的复盘与推演中,已被彻底碾碎、消化,转化为更为具体的经验和教训。
问题出在哪里?
不仅仅是控火不稳,也不仅仅是灵魂力消耗过大导致观察失误。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我对雷霆真火的特性理解不足,对沉星鼎的“脾性”把握不够,以及对那几种低劣药材在特定温度下药性变化的临界点认知模糊。
雷霆真火,霸道狂暴,其“烈”与“爆”远超普通火系真气。用它来炼丹,不能追求传统控火诀中描述的“温和持久”,而应该像驾驭一匹烈马,既要压制其暴烈,又要引导其瞬间的爆发力,在极短的窗口期内完成药性的提炼与融合。这需要更精微、更迅捷、更富有预见性的操控。
沉星鼎,也并非被动承受的容器。它似乎对雷霆真气有着独特的亲和与增幅效果,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火源,均匀热力,甚至……隐隐能反馈鼎内药力的流转情况?昨夜最后一次失败前,鼎身似乎有过极其微弱的、异常的震颤,只是我当时未能及时捕捉并解读。
至于那些药材……品相低劣,杂质众多,意味着它们的药性更不稳定,融合的“窗口期”更短,对火候的要求也更为苛刻。
“再来。”
没有多余的感慨,我吞下一小块昨日剩下的、早已冰冷的狼肉,又运转《九劫雷帝经》恢复了部分真气和精神,便再次站到了沉星鼎前。
指尖微颤,一簇深邃的紫色火苗再次跳跃而出。比起昨日,它似乎凝实了一丝,边缘的扭曲抖动也减弱了些许。这是无数次失败后,身体本能般的微调。
投入药材,控火,观察……
“噗!”
又是一声轻微的异响,鼎内药液在即将融合的关键时刻再次失控,颜色迅速变黑,焦糊味弥漫。
第二次失败。
清理残渣,复盘。问题出现在活气根杂质过多,在高温下产生了不可控的连锁反应,干扰了主药血竭草的稳定性。
调整思路,第三次尝试。在投入活气根前,我尝试用更细腻的真火对其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强行的“预提纯”,虽然损耗了大量药力,但希望能去除部分不稳定因素。
然而,预提纯的火候稍过,活气根有效成分被破坏过半,导致后续融合失败,药液根本无法成型。
第三次失败。
第四次,我调整了血竭草和铁骨花碎叶的投入比例,试图平衡药性……
第五次,我尝试分阶段控火,在不同时间段采用不同的火焰强度……
第六次,第七次……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中飞速流逝。白日很快过去,夜幕再次降临。小屋里堆满了各种失败后产生的、颜色气味各异的残渣。我的脸色因为真气和精神的过度消耗而显得苍白,眼白布满了血丝,指尖因为长时间维持高精度控火而微微颤抖。
消耗是巨大的。不仅真气多次濒临枯竭,需要打坐恢复,连猎杀妖兽换来的那点灵石,也大半投入到了购买源源不断的练手药材上。若非有神狱塔吞噬妖兽气血补充修为,恐怕我的境界都要倒退。
但我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每一次失败,都像是一块拼图,让我对雷霆真火、对沉星鼎、对那些低劣药材的认知更加完整。我的控火技巧在极限压榨下飞速提升,对火焰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灵魂力在反复地消耗与恢复中,也变得更加凝练和敏锐。甚至,我能逐渐“读懂”沉星鼎传递来的那些极其微弱的反馈——鼎身不同区域温度的细微差异,药力流转时带来的微弱震动……
第十五次,第二十次……
我不再计数,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失败、复盘、调整、再尝试的过程。小屋几乎被各种怪味填满,我的衣衫上也沾满了药渍和黑灰,形象狼狈不堪。
直到某一刻,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我正在进行第三十七次,或者第三十八次尝试?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本能在支撑。指尖的紫色火苗稳定地舔舐着鼎底,沉星鼎发出均匀而低沉的嗡鸣。鼎内,一份经过我反复调整比例和提纯顺序的药材,正在火焰的包裹下缓缓融合。
药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红色,粘稠而富有光泽,不再有之前那些令人不安的气泡和杂质翻滚,只有一种缓慢而稳定的旋转。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焦糊味,而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草药清香与一丝雷霆灼热的气息。
我的精神高度集中,灵魂力如同最精密的蛛网,覆盖着鼎内的每一丝变化。我能“看”到不同药性在高温和雷霆真火的催化下,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反应,彼此纠缠、渗透,趋于平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