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尘土和汗水的气息,令人作呕。林三和他那两个同伙早已没了声息,不知是昏死过去,还是彻底没了气。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尤其是腰腹间挨的那一棍,火辣辣地疼,仿佛内脏都移了位。
额角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血液不断淌下,模糊了左眼的视线。我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前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猩红。
反击的畅快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沉重的现实所取代。地上躺着的这三个人,是林三,是大长老林莽的人。打了他们,等同于直接扇了大长老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这林家,以下犯上,尤其还是冒犯权势滔天的大长老一脉,后果可想而知。
执法堂……林三嘶吼的那个名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
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开始行动。首先,是处理现场。我将那三个瘫软如泥的身体拖到墙角,胡乱用些干草略微遮盖。不是为了隐藏,这根本藏不住,只是为了不让这惨状第一时间冲击到来人的视线,或许能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哪怕只有几秒钟。
然后,我捡起了地上那根沾血的短棍,掂量了一下,又放下了。拿着武器,性质就变了,等于公然对抗执法。现在,我需要的是“理”,哪怕这理再微弱。
最后,我检查了一下自身。伤势很重,但大多是硬伤和内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前提是没人再来补上几下。我撕下另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了额头的伤口,又将被棍击中的左臂用布条吊在胸前,尽量减少活动带来的剧痛。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寒冷,也最为难熬。
小院外,开始有了细微的动静。先是远处传来的零星鸡鸣,接着,是逐渐清晰的、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朝着我这个方向快速接近。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我因失血和疲惫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我整理了一下染血的、破烂不堪的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尽管这很难。然后,我走到屋子中央,那里相对空旷,背对着墙壁,面朝着门口。
这样,我可以看清所有进来的人,也不会将后背暴露给任何人。
脚步声在院门外停下。短暂的寂静,似乎是来人在查看院内的情形。然后,院门被“哐当”一声彻底推开,力道之大,让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晨曦的微光中,五道身影鱼贯而入,堵在了我的小屋门口。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瘦削,眼神锐利如鹰,穿着一身象征执法堂身份的玄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虎头图案。他目光扫过屋内,尤其是在墙角那三坨被草草遮盖、但仍能看出人形的隆起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林豹,执法堂执事,大长老林莽的忠实心腹之一。原主的记忆里,对此人有着深刻的印象,刻板、严苛,且对大长老一系唯命是从。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身着玄色劲装的执法队员,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悍,气息沉稳,修为显然都不弱,至少也是炼体境三四重的样子。他们分散开来,隐隐呈半包围之势,将我和门口的所有出路都封死。
“林枫?”林豹开口,声音冷硬,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公文。
“是我。”我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沙哑,但尽量保持平稳。
“昨夜,有仆役林三及其同伴二人,在你院中遭受重创,昏迷不醒,可是你所为?”林豹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是。”我没有否认,也否认不了。
“为何下此重手?”林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皮肉,看清我内心的想法。“据报,你昨日便与林三有冲突,怀恨在心,故而夜间蓄意报复,是也不是?”
蓄意报复?直接将屎盆子扣了过来。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林执事明鉴。”我缓缓开口,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吸了口凉气,“昨夜,我重伤在床,是林三带人深夜潜入我屋内,欲行不轨,抢夺我母亲遗物。我被迫自卫,这才出手反击。此事,并非我蓄意报复,而是他们欺人太甚,闯宅行凶在先。”
“闯宅行凶?”林豹冷哼一声,“谁能证明?如今躺在地上的是他们,站着你却站在这里!你说他们抢夺遗物,遗物何在?你又如何证明是他们先动的手?”
一连串的质问,咄咄逼人。他根本不在意真相,只想坐实我的罪名。
我沉默了一下。证据?在这实力为尊、强权即真理的世界,弱者的辩解本身就是苍白的。那枚玉佩依旧贴身藏着,但我若此刻拿出,谁能保证不会被他以“证物”之名直接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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