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宝这帮豪杰正满大街闲逛耍乐。
百官下马牌边上,忽然围了几百号人,吵吵嚷嚷的。
众人挤开人群一瞧 —— 好家伙,个白发老妇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王伯当拽住旁边看热闹的,张口就问:“这老妇人咋在这儿哭天抢地的?”
路人摆摆手:“几位别管闲事!这老太太就是不懂世道,她闺女都收了聘礼还没出嫁,今儿带出来看灯,愣是被宇文公子给抢了去!”
叔宝心头一咯噔:“哪个宇文公子?”
“还能有谁!兵部尚书宇文述他家那混世魔王!”
叔宝瞬间反应过来 —— 这不就是射圃里跟他们赌圆情的那小子?
得,李药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这会儿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群人全是暴脾气,听这事儿,个个气得胸口发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叔宝蹲下身冲老妇人喊:“你姓啥?住哪儿?”
老妇哽咽着回话:“老身姓王,就住宇文公子府后头……”
齐国远拍胸脯打包票:“大娘你先回去!那宇文小子在射圃输了我们几十匹彩缎银花,我们这就找他,把你闺女赎回来!”
老妇连忙磕了四个响头,哭唧唧地回家等信儿了。
叔宝又拽着路人追问:“那公子抢他闺女,是真事儿?”
路人压低声音:“何止今儿!打十二号就开始了!长安这元宵习俗,百姓家娘们都爱出来走桥踏月、逛灯市,那公子专挑好看的抢回府!”
“会来事儿的,隔天爹妈丈夫进府赔个笑脸,还能得俩赏钱了事;要是嘴笨冲撞了他,直接打死丢夹墙里,谁敢去讨说法?十三、十四又抢了好几个,今儿轮到这老妇的闺女了!”
叔宝原本还想着用彩缎赎人,听完这话,那点念头直接没了,满脑子只剩一个字 —— 打!
几人逮着人就问宇文公子在哪儿。
路人好心提醒:“几位是外乡人,跟咱这地界不一样!真撞见公子,要是回话不对味,那小子性子烈,怕是要伤着你们!”
叔宝顺势问道:“那他平时啥行头?我们好躲着点。”
“宇文公子啊?他私院里养了几百号亡命徒,大冷天能脱得光溜溜的,人手一根齐眉短棍!”
“前头几百号短棍打手开路,后边是真刀真枪的家将摆社火,公子自己骑马,马前还有五六对青衣大帽的随从,拎着纱灯提炉开道!”
“长安城里勋卫府的家将扮社火,撞见他都得当场献艺,舞得好能讨赏,舞得差直接一棍子打散!”
叔宝拱手谢过,转头就带着人往西长安门外御道找宇文公子去了。
三更天,月亮亮得跟白天似的。
正找着,目标来了!
几百条短棍跟狼牙似的杵在前头,宇文公子穿着华服骑在马上,后边家丁簇拥得密不透风。
真是冤家路窄!
众人躲在街边,正愁没机会找茬,就听手下人跟宇文公子禀报:“夏国公窦爷府上家将来参,耍的是虎牢关三战吕布的社火!”
舞完,公子夸了句好,打发走这波人。
叔宝早把衣服扎紧了,突然高喝一声:“还有社火!”
五个豪杰直接从人群里窜出来:“咱演五马破曹!”
公子也算识货,心里暗嘀咕 —— 这伙人路子不对啊,哪是跳社火的身法!
秦叔宝双锏金光闪闪,王伯当两口宝剑寒光凛凛,柴嗣昌单剑出鞘,齐国远金锤抡圆,李如珪钢鞭甩得呼呼响。
鞭锏相撞,叮当乱响,火星子直冒!
街道再宽,五人也施展不开,兵器又沉,舞到人脸跟前,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两边看热闹的全往两头挤,门口都站不住人了。
齐国远眼珠子一转 —— 现在打死他容易,可这么多人堵着,咋脱身?
有了!
他猛地一蹿,跳上旁边灯棚。
公子还以为是社火套路,寻思着五人正舞,又来个从天而降的。
谁知道这货是去放火的!
叔宝瞅见灯棚起火,知道事儿彻底收不住了,一个虎跳跳到马前,举锏就往公子脑袋上砸!
那公子正仰着身子,半点防备都没有,六十四斤的金装锏狠狠砸下去,连马都被压矮半截,人直接从马上摔下来。
手下人瞬间炸锅:“不好了!打死公子了!”
刀枪棍棒全往叔宝身上招呼。
叔宝轮锏招架,齐国远也从灯棚跳下来,金锤抡得虎虎生风。
一时间,豪杰们心头火起,吼声如雷!
一个个跟猛兽似的横冲直撞,打得宇文家丁前奔后涌、东倒西歪。
街上瞬间乱成一锅粥,风流才子摔掉帽子,蓬头垢面乱窜;美貌姑娘跑丢罗袜,光着脚丫逃命。
尸骸堆了半条街,血水淌得到处都是,威势差点掀翻白玉殿,喊声震得紫金城都晃悠!
众人在人堆里杀出条血路,直奔明德门。
三更过后,城门外早有二十二人候着 —— 黄昏就喂好马、备好鞍,分两班轮换,一半看马一半进城看灯。
这会儿换班进城的喽啰,正撞见百姓们头破血流、衣衫不整地往外跑,嘴里还喊着 “快跑”。
喽啰们瞬间慌了,撒腿奔出城:“坏了!咱老爷指定在城里闯大祸了,听说打死了宇文公子!”
“赶紧的!几个看马,几个有力气的去堵城门!别让守门官把门关了,不然老爷们出不来了!”
十几个大汉冲到城门,故意分成两拨,一拨要进一拨想出,当场扭打起来,把守门军卒全推倒在地,场面乱成一团。
这边巡街的金吾将军和京兆府尹,听说宇文公子被打死,急得飞马传令关门。
可城门早被喽啰搅得一塌糊涂,压根关不上!
豪杰们正好杀到城门口,见城门没闭,瞬间有了生路,一窝蜂往外冲。
喽啰们借着月光瞧见主人,也跟着一哄而出,各自飞身上马,甩开缰绳就跑。
那叫一个 —— 触碎青丝网,走了锦鳞蛟。冲破漫天套,高飞玉爪雕!
七匹马带着上千人,直奔潼关道,跑到永福寺前。
柴嗣昌想留叔宝在这儿等唐公回书。
叔宝直摇头:“这儿容易被人盯上,不安全。”
还特意嘱咐寺里和尚,赶紧把报德祠拆了,那两根泥锏也别露在外面。
拱手作别后,一行人策马扬鞭,跑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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