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夜市跟往常一样闹,卖糖人的、说书的、拉车卖夜宵的,吆喝声混着酒香飘满街,可没人留意街角小秤娘的公平秤 。
那秤杆是她爹从血炉逃出来时带的,里头嵌着三滴冤魂血,这会儿空秤砣 “嗡嗡” 震着,还发出细细的呜咽,像有无数人压在上面喘不过气。
小秤娘握着秤杆抬头,天香楼的灯最亮,二楼窗户开着,穿绸缎的人举着酒杯闹哄哄的,跟街上的热闹完全不是一个味儿。
她心里发慌,那楼里的怨气,比当年血炉外的还重。
“各位贵客!压轴的来了!”
天香楼里,拍卖师踩着梯子举着白玉瓶,喊得震天响:“九转天资丹!天地孕养的宝贝,吃了能通三式高阶剑意,错过今天等十年!”
底下立马乱了。
当官的、有钱的往前挤,有的拍桌子喊 “五十万两”,有的直接掏银票往台上扔,眼睛都红了,谁不想变强,有高阶剑意傍身?
林啸天混在人群里,穿件灰布衫,没人注意。
他盯着台上玉瓶,手指尖悄悄凝出寸把长的赤芒 。
这昭罪剑影外人瞧着就是缕热气,只有他能看见显影。
刚碰到玉瓶,眼前立马晃过血色:
暗室里,十三四岁的少年被钉在石头祭台上,手脚锁着,骨头 “咔咔” 响。
精血从毛孔渗出来变白雾,慢慢聚在祭台中央,最后凝成颗丹丸, 就是台上那 “九转天资丹”。
林啸天眯眼,心里冷得慌。
周围人还在抢价,没一个知道丹药是用活人精血炼的。
他退到楼角,手上弹出血焰残息粘在梁柱上,子时会自动炸,到时候把药庐的底掀了。
玉瓶上刻着 “慈济药庐” 的印,那地方在城西,天天摆摊子施药,老百姓都夸掌柜心善,谁晓得是血炉阵的外围加工坊?
出了天香楼,林啸天往城外走。
路上避开两波巡逻兵,灰布衫混在晚归百姓里,肩头断剑的赤焰压得极淡。
走了半个时辰,胸口乳牙突然发烫 。
药庐方向煞气太浓,护身符有了反应,暖意顺着指尖传到丹田,血焰锻池的躁动平了些。
远处荒坡火把光晃着,逆命者立碑的身影越来越近。
铁衣僧穿破僧袍,胳膊上还留着叩首磨的疤,捧着块无字碑往土里埋。
旁边人拼着碎木头、断铁,是各地找来的替命傀儡残片,有的带血迹,有的刻着模糊名字。
“峰主你看!” 一个逆命者喊,举着块傀儡脑袋里的玉简,“上面记着人名和宗门!”
铁衣僧接过,用手指沾了点自己的血涂在秘纹上。
血渗进去,字慢慢显出来:“皇嗣?太子,丙申年用替命傀儡一具”。
众人一下子炸了,火把光映着怒容:替命傀儡吸人阳寿甚至夺命,太子居然也沾这种勾当!
“吵什么。”
林啸天从阴影里走出来,接过玉简翻了翻,上面还有几个宗门长老的名字。
“这些不够。” 他揣进怀里,“今晚让京州人都看清楚,他们抢的丹药、靠的傀儡,到底用什么换的。”
铁衣僧合十行礼:“林兄放心,无名冢等真相大白那天。”
荒坡上的碑立好了,没名字,只有密密麻麻的刻痕 ,每个刻痕代表一个被夺性命的逆命者。
林啸天看了眼碑,转身往城里走,子时快到了。
“轰隆!”
子时三刻,城西炸响巨响。
慈济药庐屋顶被血焰掀飞,红柱冲上天染红河夜空。
周围人吓得跑,又忍不住停下,火里浮着无数孩童的脸,睁着眼、张着嘴,齐声喊:“还我命来!”
喊声响得街对面铺子都抖。
药庐墙慢慢塌了,掉下来的不是瓦砾,是堆堆没炼化的幼童骸骨,有的穿小鞋子,有的拿着小玩具。
老百姓炸了,往药庐涌,却被御林军拦住。
“那边有暗室!秤指给我看的!”
小秤娘突然喊,她跟着百姓跑过来,手里秤砣震得厉害,指着药庐后院。
众人跟着过去,果然在墙角发现隐蔽入口,里面堆着更多骸骨。
药庐掌柜平时用沉香水盖血腥味,墙上画敛气符,谁都没察觉。
当官的赶来,脸都白了,让人灭火,可血焰怎么都浇不灭。
烧到最后,现场证据熔成琉璃结晶,亮晶晶的透着血腥味,只有块残碑没化,立在废墟中央:“皇嗣?丙申批次”,丙申年,正是三年前第一批天资丹出炉的时候。
爆炸声传到皇宫,太子握剑的手一抖,剑气劈歪在柱子上。
胸口突然发闷,“咳” 的吐出颗焦黑丹丸,血焰震动顺着丹丸里的煞气钻进来,引动了胞弟的残魂。
刚碰到丹丸,就裂开浮着张脸 ,是十年前 “病逝” 的胞弟!
太子吓得腿软,瘫在地上,丹丸碎成渣。
他想起十年前胞弟突然病重离世,当时还难过好久,现在才知道,胞弟是被炼成替命傀儡,成了他变强的踏脚石!
“不可能…… 不是我……” 他冷汗流满后背。
同一时间,南宫明的囚室里烛火晃得厉害。
他被罢黜后关在这儿,手脚锁着,还在用指甲刻符纹,想召唤上界监察使翻身。
符纹快刻完,墙面突然渗出血珠,聚成一行字:“你们喂养的怪物,回来了。”
南宫明吓得往后缩,抬头往窗外看,夜空中悬着道黑白交织的门户虚影,门上刻着跟凌霜月眉心一样的纹路。
是守门人之门!
刚才太子看见的也是它!
门户投影传来的怨气顺着符纹钻进囚室,才凝出了血字。
他脸一下子没血色,终于明白,造的孽要找上门了。
林啸天站在远处屋顶,看着血焰和空中的门户,昭罪剑影亮了亮。
摸了摸怀里玉简,再看天香楼,灯已经灭了,里面的人该知道怕了。
京州的夜静下来,老百姓聚在街头小声议论,没人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可都明白天要变了。
林啸天转身往荒庙走,凌霜月还在那儿维持门户投影,消耗太大,得回去守着。
路上摸了摸心口的乳牙,还是暖的,像阿稚的念想,陪着他走这条逆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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