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贾环微微颔首,并不停留,步履沉稳地向前走去。
看向那背影,竟隐隐有了几分主子爷的派头。
赵姨娘跟在后面,心中不免惊涛骇浪。
这才一日工夫?
难道就因为那两首诗,因为老爷的几句夸奖和赏赐?
这府里的人,鼻子比狗还灵,眼珠子比油还滑,最是会看风向。
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他们居住的偏院。
到了岔路口,赵姨娘脚步顿了顿,还想跟着贾环去他屋里,或许能听到一会贾环要对赵钱说些什么。
但见贾环已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姨娘累了吧,先回屋歇着吧。我去看会书。”
语气听上去很是温和,却带着明确的界限。
赵姨娘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讪讪地道:“诶,好,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贾环,终究还是转身朝自己屋子走去,一步三回头。
而贾环则径自回到自己屋中。
小雀和彩霞见贾环回来早已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喜色:“三爷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贾环应了一声,走进屋内。
贾环吩咐道:“打盆温水来,我洗洗手。”
彩霞很快端来铜盆和干净布巾。
贾环仔细洗去手上沾染的尘灰和药味,用布巾擦干手。
小雀也手脚麻利地沏了热茶给贾环奉上,贾环接过小雀奉上的茶杯,慢慢啜饮了一口。
茶香袅袅,他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目光落在虚空处,又开始了静静的盘算。
贾环一盏茶刚喝完,正拈着空杯若有所思,门外便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帘子一挑,赵钱微喘着气走了进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胸膛微微上下起伏,显然是得了他的吩咐后一刻没敢耽搁,小跑着过来的。
贾环抬眼打量着他。
虽不知此人办事具体能力如何,但这份对他命令的重视和执行的迅速,让他心中微微点头。
至少,是个可用、且听话的人。
“三爷。”赵钱站稳了,恭敬垂手。
贾环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赵钱,我现在有件差事要你去办。”
赵钱腰杆下意识挺直了些:“三爷您尽管吩咐,只要是小的能办的,绝无二话!”
他脸上带一种下人特有的那种对主子的恭顺,眼底还有一丝被委以重任的隐隐激动。
贾环对他的表态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你可知道,贾家旁支里,有个叫贾芸的人?”
“贾芸?” 赵钱愣了一下,皱着眉在记忆里搜寻,好半晌才不确定地抓了抓后脑勺。
“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听人提过一两嘴,说也是姓贾的爷们儿,小的没跟他打过交道,具体住哪儿、做什么营生,也就不清楚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贾环一眼,心里很是好奇,三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穷爷来了?
“我找他想谈一些事。” 贾环言简意赅。
“谈……谈事?” 赵钱更糊涂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爷一个养在深宅、以前只知玩闹的小爷,能和外面旁支的穷爷们谈什么事?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把疑惑压在心里。
贾环看出他的困惑,但并未解释,继续吩咐:“你一个人去找,怕是找不到。去叫上二狗跟你一起去,他是在府里长大的家生子,人头熟,消息也灵通些。你二人一起去,把贾芸给我请来。记住,就说我有事与他相商。”
“是,三爷!小的明白了!” 赵钱领了命,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出了屋子,径直往旁边下人住的侧厢房去找二狗了。
此时的二狗正蹲在檐下磨一把花剪,听了赵钱转述的话,也是一脸稀奇的说道:“贾芸?他呀,咋了?我知道啊!不就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嘛!人是挺机灵,就是时运不济,家里就剩个老娘,日子过得紧巴。三爷要找他?找他干啥?”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珠转了转,“他住哪儿我倒不清楚,不过西角门看门的卜老爹在府里待了一辈子,是个活地图,指定知道!”
两人合计了一下,便一起前往西角门去了。
果然,那守着角门、正眯着眼晒太阳的卜老爹一听“贾芸”这名字,连眼睛都没全睁开,就慢悠悠道:“哦,芸哥儿啊……知道,知道。他娘就是咱府里出去的老人儿。”
仆老头儿给他两人详细说了地址,又补充道,“离府不远,出了门往西,在过两条胡同,再往南拐,看见一片土坯墙院子,有些破旧了,走过去,脚程快的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二人连忙谢过卜老爹,便按着指点寻去。
七拐八绕,果然在一片低矮杂乱的民居中,找到了一处土坯院墙已然塌陷一角的破旧小院。
院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
二狗上前拍了拍门板,扬声道:“贾芸!芸二爷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褂子、面容憔悴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妇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警惕和疑惑:“你们是……?”
“这位可是芸二爷的母亲?” 二狗连忙拱手,语气很是客气,“我们是荣国府来的,奉府上三爷之命,来寻芸二爷说话。”
“荣国府?” 那妇人——贾芸的母亲一听,眼睛立刻亮了一下,脸上的警惕化作了局促的热情,“啊呀!原来是府里面的贵客!快,快请屋里坐!芸儿他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估摸着呀也该快回来了……”
“不必麻烦,不必麻烦!” 二狗和赵钱连忙摆手。
二狗笑道:“我们就是传个话。三爷请芸二爷得空去府里一趟,说是有事相商。劳烦您等芸二爷回来,务必转告一声。”
“一定,一定!” 卜氏连连点头,脸上因激动泛起了红晕。
荣国府的主子爷主动找她儿子,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两人正欲告辞,刚转身走到院门口,就见一个穿着半旧不新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匆匆走回来。
那长衫虽旧,却浆洗得十分挺括干净,穿在他身上,衬得人身形挺拔,眉目间虽有生活磨砺的痕迹,却眼神清亮,透着股不服输的机灵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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