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握紧刀柄的瞬间，整条右臂的衣袖瞬间碳化，露出下面被星蚀纹路覆盖的皮肤。
那些纹路在发光，每跳动一次，他的瞳孔就蓝一分。
“β-03。”他说。
火恐龙回头，幽蓝的龙瞳与顾星对视。
“吼——！！！”
β-03仰天长啸，背上的双股火焰暴涨三倍，火焰从“刃”状变成了“翼”状——不是真的翅膀，是纯粹能量构成的、翼展超过四米的火焰虚影！
它结晶化的左爪再次插入地面。
这一次，不是引力操控。
是能量灌注。
钴蓝火焰顺着爪尖疯狂涌入地下，像无数条火蛇在地下岩层中穿梭、汇聚、压缩。三秒后，整片区域的地面开始隆起，岩石崩裂，蚀浆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龙之怒·星蚀——地裂！”
β-03猛地抽爪！
轰隆隆隆隆——！！！
以它为中心，前方三十米的地面整个炸开！
不是爆炸，是“撕裂”——地面像被无形的巨刃从中间劈开，一道宽两米、深不见底的裂缝向前蔓延，精准地延伸到“巨拳”下方！
裂缝深处，蓝光冲天而起。
那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星蚀火焰，从地下喷发，化作一道直径三米的火焰柱，把“巨拳”连同下方七米深的地层一起吞没！
火焰柱里传来刺耳的尖啸。
“巨拳”表面的眼球一颗接一颗爆开，合金板融化，尸体残骸碳化。
但核心还没碎——那个直径两米的肉瘤，在火焰中疯狂蠕动，表面伸出数百根触须，拼命想要爬出火柱。
就是现在。
顾星动了。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岩层炸裂。
星火初燃形态下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阿苦只看见一道蓝色的残影。
再清晰时，顾星已经站在火焰柱边缘。
他双手握刀，刀尖朝下，刀身上的液态火焰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火焰漩涡。
然后，刺。
不是劈，不是斩，是教科书般精准的直刺。
刀尖刺入肉瘤正中央。
没有阻力。
星蚀唐横刀的特性是“能量穿透”——对物理防御一般，但对能量护盾、结晶屏障、生命磁场这类无形防御，有近乎绝对的贯穿力。
刀身完全没入。
顾星能感觉到刀尖刺破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然后碰到了坚硬的核心。
他手腕一转。
刀身在肉瘤内部横向切割。
噗嗤——！
肉瘤炸开。
所有能量、所有生命力、所有星蚀污染，顺着刀身切割出的缺口疯狂涌出，然后在星蚀火焰的高温下瞬间蒸发。
火焰柱熄灭了。
地面裂缝缓缓合拢。
那只“巨拳”瘫在地上，变成一堆焦黑的合金和骨灰。
【星蚀刻度：17.3%→17.7%】
【寿命剩余：147天→146天】
一刀。
四个共生体网络，崩塌了四分之一。
剩下三个活性共生体，同时发出了尖锐的哀鸣。
它们共享意识，所以能清晰感受到“同伴”死亡时的痛苦和绝望。
那种感觉，像一个人被活生生切掉了四分之一的脑子。
左侧的暗影光束源，从黑暗里显形了。
那是一只鬼斯通的残骸。
不，不能叫鬼斯通了，它只剩下一个“概念”——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暗紫色雾气，雾气中心悬浮着十几颗人类和宝可梦的眼球，每颗眼球都在滴血。
右侧的藤蔓源也出来了。
是一具妙蛙草的尸体，但尸体背部不是花苞，而是一个由藤蔓编织成的“巢”，巢里蜷缩着三只还没断气的尾立，它们的身体被藤蔓穿透，成了活体电池。
正面，笑脸原本的位置，地面再次隆起。
这次出来的不是拳头，而是一个“人”。
穿着清道夫工会制服的“人”，但制服下面没有肉体，只有蚀浆和结晶填充的骨架。
它的脸被撕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用碎镜片拼凑的、不断变换表情的面具。
笑、哭、怒、悲、喜……
每变换一次，周围的精神污染就浓一分。
这些活性共生体，不是自然形成的。
它们是“制造”出来的——用清道夫成员的尸体、用宝可梦的残骸、用星蚀污染，人为拼凑的战争机器。
“阿苦。”顾星没回头，“带着齿轮和小拉达，退到管道口。
如果我没出来，你就跑，跑回棚屋，告诉老夫子，带着阿春和大娃二妞离开日出租界。”
“星哥！”阿苦红了眼。
刚才那一波攻击，如果不是顾星和β-03挡下九成，他和小拉达、齿轮已经死了。
他又要再次在战斗面前当了逃兵。
“我……”阿苦咬破嘴唇，血混着泪流进嘴里，“哥，这次我不想逃了。”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阿苦，不是只配当累赘的胆小鬼。”
管道深处，笑脸的合成音再次响起，带着戏谑：“来……玩啊……”
阿苦没抖。
他抖得太久了，从灰港到日出租界，从七岁到十五岁，抖了整整八年。
现在，他发现自己抖不动了——不是不怕了，是怕到头了，怕得麻木，怕得反而生出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星哥，”他声音很轻，像在商量晚饭吃什么，“我这道疤，能够感知。”
他扯开衣襟，露出那道横跨胸口的疤痕。
疤痕中央，嵌着一块半透明的蓝色结晶，像一颗长在肉里的眼睛，正在缓慢转动。
“我看了三年了，星哥。我看了太多人死，看了太多宝可梦被拆开卖钱，看了太多像老夫子一家、像阿春姐那样的人，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还他妈要担心下一胎是不是也是老鼠。”
他抬起头，眼眶红得吓人，但眼泪被他自己憋回去了。
“我不想逃了，也不想只能看着了。”他说，“我想……试试。”
他指着自己：“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顾星沉默。
“现在，”顾星转身，背对着他，刀尖指向那张笑脸，“我问你——”
“那么阿苦，怕死吗？”
“怕。”阿苦的声音越发高亢，“但是，我不想每次活下来，都得问自己——‘你为什么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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