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与李嬷嬷那番充满威胁的低语,如同淬毒的细针,扎在张晴晴紧绷的神经末梢。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消散。五日的宽限不过是缓刑,而“宫中手段”随时可能落下,将她拖入更深的、甚至可能无法挽回的境地。
被动等待,等于坐以待毙。
她必须主动出击,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底下,制造出一线混乱,一线生机!窗台上那盆半蔫的薄荷,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勉强可以掌控的“武器”。
薄荷,辛凉发散,清利头目。大多数人接触或服用无碍,但确有少数体质敏感者,接触其汁液或嗅闻过浓其气味,可能引起皮肤红肿、瘙痒,甚至轻微的头晕、恶心。她需要模拟出类似过敏的症状,而且要“恰到好处”——既要看起来严重到让嬷嬷们不敢轻易对她用强或“提神”,又不能真的危及自身,更要避免被她们看出是人为制造。
这是一场与时间、与观察力、与自身承受力的危险赌博。
接下来的两天,张晴晴表现得异常“配合”。她大部分时间都虚弱地躺在床上,偶尔起来在房间里慢走几步,也是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她严格遵守“养病”的规矩,按时服用小雨从外面买来的、由王嬷嬷过目的“安神补气”汤药(其实只是些甘草、红枣之类无害之物),对两位嬷嬷的“教导”也听得“认真”,只是精神总有些不济,眼神时常飘忽。
她开始有意识地、频繁地摆弄窗台上那盆薄荷。有时是“无意识”地用手指触碰叶片,有时是“为了提神”将脸凑近去闻,甚至“不小心”将几片嫩叶揉碎,汁液沾染在手指和手腕内侧。
起初,并无明显异样。王嬷嬷和李嬷嬷冷眼旁观,并未阻止,或许在她们看来,这只是乡野女子一点无伤大雅的习惯。
第三天下午,张晴晴“照例”靠近窗台,似乎想给薄荷浇水,却“脚下一软”,胳膊不慎扫过花盆,将整盆薄荷碰翻在地!陶盆碎裂,泥土和薄荷植株散落一地,浓郁的清凉气味瞬间在狭小的房间内弥漫开来。
“哎呀!”张晴晴惊呼一声,慌忙蹲下身想收拾,手指不可避免地直接接触了大量破碎的叶片和渗出的汁液。
“怎么回事?”王嬷嬷推门进来,皱着眉看着满地狼藉。
“对不住,嬷嬷,我……我一时头晕没站稳……”张晴晴忙不迭地道歉,手忙脚乱地收拾,脸上带着惶恐。
王嬷嬷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吩咐小雨赶紧打扫干净。她注意到张晴晴裸露的手腕和手背上,因为接触泥土和植物汁液而显得有些脏污,但并未在意。
然而,变故发生在当天深夜。
张晴晴在睡梦中开始不安地扭动,发出模糊的呻吟。守夜的小雨被惊醒,点亮油灯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张晴晴露在被子外的脸、脖颈、以及白天接触过薄荷汁液的手腕手背,竟起了大片大片的红色疹子,有些地方已经微微肿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似乎十分痛苦。
“东家!东家您怎么了?”小雨带着哭腔喊道。
动静立刻惊动了隔壁的王、李二位嬷嬷。两人匆匆披衣过来,看到张晴晴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
“这是……风疹?还是药物过敏?”李嬷嬷上前,抓住张晴晴的手腕查看,眉头紧锁。疹子红肿发热,确实像是急性过敏或中毒反应。
张晴晴“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声音嘶哑:“痒……好痒……热……喘不过气……”她开始无意识地想去抓挠红肿的皮肤。
“别动!”王嬷嬷厉声制止,仔细查看她的症状,又凑近闻了闻她身上和房间里的气味,除了尚未散尽的薄荷清香,并无其他异常。“你今天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吃了什么?”
“没……没有……就和往常一样……”张晴晴断断续续地回答,仿佛意识都有些模糊,“就是下午……碰翻了那盆草……手有点刺痛……没想到……”
“那盆草?”李嬷嬷看向墙角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空地,“是什么草?”
“好像是……叫薄荷?我见它闻着清爽,就养了一盆……以前也常碰,没事的……”张晴晴的声音越来越弱。
王、李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凝重。薄荷?她们自然知道此物,寻常调料香草,极少听说有人对此严重过敏。但这症状又做不得假。难道真是这乡野女子体质特殊,对薄荷起了如此剧烈的反应?
“去弄点冷水来,给她擦洗一下红肿的地方,动作轻点!”王嬷嬷对小雨吩咐道,又对李嬷嬷低声道,“去把咱们带的‘清心散’拿来,先给她服下看看。这模样,别说上路,怕是挪动一下都要出问题!”
她们是奉命来带“完好”的人回去,若是人还没出府城就病得奄奄一息甚至死了,她们同样难辞其咎!更别提张晴晴现在这副样子,万一真是某种她们不了解的“恶疾”或“过敏”,强行带走途中恶化,她们的风险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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