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的手还停在半空，拦着萧云辞的胸口。
那孩子站在巷口，风吹得他破烂的衣角一荡一荡，脚底确实没有影子。
萧云辞呼吸一沉。他刚经历过两次回档，识海像被铁锤砸过，眼前偶尔发黑。可这异常太明显——活人不可能无影，除非魂不归位。
“不是人。”他低声说，“是投影。”
风挽月点头：“有人用魂引术，把百姓的魂魄抽出来当信号灯使。”
她从袖中摸出一根泛着微光的猫须，往空中一抛。猫须没落地，反而斜斜指向东边。
“魂流方向。”她说，“走，顺着它。”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脚步轻。巷子越走越窄，尽头是一间塌了半边的义庄。门板歪斜，里面传出低低的嗡鸣，像是十几个人在同时念经。
萧云辞靠在墙外，闭眼启动【万物回档】。
时间倒流，回到一刻钟前。
他睁开眼，这次没急着动。寅时三刻，他重新走过刚才的路线，盯着那孩子的出现位置和时间。第三次回放时，他发现孩子每次现身，间隔正好是七息。规律性太强，绝非偶然。
现实回归。
他睁开眼，额头冒汗。连续三次回档，脑子像要裂开。但他知道了——那孩子是阵法触发的预警机制，每七息一次，用来测试周围有没有修士靠近。
“不能再试了。”他对风挽月说，“再用一次，我可能当场栽这儿。”
风挽月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义庄走。
“你干嘛？”
“进去看看。”
“太危险！”
“你不是刚试过了吗？”她回头一笑，“我知道怎么救。”
萧云辞没拦住她，只能跟上。
义庄内，十几名百姓盘坐在地，姿势整齐，头顶飘出淡淡虚影。那些虚影在空中扭曲，最后凝聚成一个五六岁孩童的模样，正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
每人后颈都插着一根黑钉，细如发丝，泛着青灰光。
“九阴子母钉。”风挽月脸色变了，“母钉控魂，子钉入体，拔一个死一片。”
萧云辞蹲下查看一名老妇，手指刚碰钉尾，老妇突然睁眼，瞳孔全黑，嘴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他立刻收手。
“不能碰。”他说，“一动就激发反噬。”
风挽月咬唇思索，忽然抬头：“我记得《禁丹录》里提过，这种钉要用清心丹稳住魂魄，再配合灵力引导化开毒素。”
“你能炼？”
“材料不够。”她摇头，“清心丹需要养魂木、地脉结晶、三滴玄火真血……我现在只有前两样。”
萧云辞直接撸起袖子：“我血够。”
她瞪他：“你现在灵力归零，真气不稳，割你一刀你可能直接躺三天。”
“那也比看着他们死强。”
风挽月不说话了。她从发间取下银簪，轻轻划破自己指尖，一滴红血落入丹炉造型的药囊。
“我的血也行。”她说，“玄火诀练到第三层，血也算真火。”
她开始动手。取出一小块养魂木碎片，碾成粉，再抓一把地脉结晶碎末，混合后以指尖玄火加热。火苗是暗红色的，烧得极稳。
三息后，第一颗丹成。
她没停，继续炼。第二颗，第三颗……一口气连成九枚。
额头上全是汗，脸色发白。
萧云辞察觉不对，立刻发动“丹田共鸣”。一股暖流从他体内涌出，顺着秘法通道传入她经脉。风挽月身体一震，呼吸稳了下来。
“谢了。”她喘口气，“再来一波。”
她继续分发清心丹，让百姓服下。每喂一人，都要小心避开黑钉，等药力化开，再以掌心贴其后背，用玄火真气缓缓引导毒素排出。
第七人时，她手抖了一下。
那人突然睁眼，一把抓住她手腕，声音嘶哑：“邪修！你们也是邪修！”
旁边几人也猛然抬头，眼神浑浊，齐齐站起。
“别激动！”萧云辞上前一步，“我们在救你们！”
“救我们？”一名中年汉子冷笑，“那为什么他们还在动？”
他指着另外几个还没醒的人。
风挽月迅速解释：“解控要一个个来，快了会伤及魂魄。我们没害你们，是在拔钉。”
“谁信你！”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就要砸。
这时，一位老者突然扑通跪下。
他满脸泪水，颤抖着说：“我儿……我儿昨天被抓走，今早醒来就在街上……我认得这钉子，是夜里扎进来的……你们真是……真是救命恩人啊！”
他这一跪，其他人愣住了。
接着，第二个人跪下，第三个……不到十息，满屋皆跪。
风挽月松了口气，继续救人。
最后一个少年服下丹药，黑钉慢慢化作青烟消散。他睁开眼，茫然四顾，突然抱住头大哭：“我想起来了……他们把我拖进屋子，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姓陆续清醒，有人痛哭，有人念佛，有人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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