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下的暗红液体还在滴。
萧云辞蹲下身,指尖一碰,黏得扯丝。他没皱眉,也没说话,只是把剑收回鞘里,转身牵住风挽月的手腕往回走。
“不追了?”
“追不到。”他说,“人早就安排好了,那黑衣信使只是饵。”
风挽月懂了。她是药童出身,最明白毒饵和陷阱的区别。真要抓人,得先拆机关。
萧云辞闭眼,眉心一闪而过淡金纹路。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十秒前——追出去的那一刻。这次他不动,只用灵识扫向四周。
空气中有股味儿,像烧焦的纸钱,又像腐烂的香灰。
“控魂术残留。”他睁开眼,“有人用傀丝钉操控马匹,想引我们进圈套。”
风挽月立刻摸出一瓶丹药要洒,被他按住手。
“别打草惊蛇。”萧云辞冷笑,“他们以为我们在动,其实是我们看穿了他们在动。”
他抽出惊鸿剑,剑尖挑开马鞍夹层。一枚细如牛毛的黑钉嵌在皮革里,正缓缓渗出灰雾。
“傀丝钉,血影门低阶控制术。”他一剑削断钉尾,扔进路边炉灰堆,“烧了。”
灰烬腾起一股黑烟,旋即消失。
“现在怎么办?”
“进城。”萧云辞拍掉手上灰尘,“既然他们想让我们进局,那就进去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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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灯火通明。
小二端着酒壶来回跑,嘴里吆喝着“县令大人仁政惠民”,桌上几个醉汉跟着喊好。
萧云辞坐角落,丢出一枚灵币:“清心丹一颗,换你半句实话。”
小二眼神一亮,凑近压低声音:“您问啥?”
“县令最近见什么外人没有?”
“有!每三天闭府一天,夜里总有黑袍人从后门进。守卫不让问,但……”他左右看看,“听说是修仙的高人。”
萧云辞弹指,一颗丹药飞入小二手中。丹药泛着微光,正是外门弟子都抢着买的清心丹。
“值了!”小二咧嘴一笑,转身就走。
风挽月这时从外面回来,发梢沾了点夜露。她摇头:“我扮卖花女跟衙役,发现老驿卒被抓了,关在县衙偏牢。脚踝有烙印,像是土遁术反噬留下的。”
萧云辞眼神一冷:“王明的手法。”
这个名字一出,两人同时沉默。
上一次听到“王明”,是在边城军营。士兵离奇暴毙,家属哭天抢地,查到最后却是守备大人克扣军饷买聚灵丹。如今这名字出现在县城账本边缘,说明邪修的网,已经扎进地方官府。
“不能硬闯。”风挽月说,“县衙有灵识阵,我没学幻术,一靠近就会暴露。”
“那就玩点技术流。”萧云辞勾唇,“你去报名当舞女,今晚县令宴请乡绅,新招八个舞姬。”
“你怎么知道?”
“刚才小二擦桌子时提了一句。”他眯眼,“机会只有一次,成败看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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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
县衙张灯结彩,丝竹声起。
风挽月穿着鹅黄舞裙混进队伍,耳垂三颗红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低头走路,姿态柔弱,完全不像会武的人。
萧云辞藏在屋顶瓦片间,惊鸿剑横放腿边。他闭眼,发动回档。
第一次:风挽月刚进内院,灵识阵触发警报,守卫围上来。
失败。
第二次:他改用金钱镖引雷符炸断供水管,水漫庭院,仆役慌乱救险。风挽月趁乱潜入宴厅,在县令离席更衣时靠近主座。
成功一半。
第三次:萧云辞不再出手干扰,只观察守卫换岗规律、阵法启动间隙、传讯路径。这一次,他看清了——每盏灯下都有符纸镇压,纸鹤一旦起飞,立刻能穿墙报信。
“得截住那只纸鹤。”他睁眼,低声自语,“不然账本到手也白搭。”
此时厅内乐声骤停。
县令举杯:“今夜感谢贵客莅临,此丹助我突破瓶颈,日后必有厚报。”
底下宾客纷纷恭维。
风挽月站在角落,手中托盘装着热酒。她运起玄火诀,掌心升温,悄悄靠近主座旁的铜壶。
壶身发烫,酒气翻滚。
县令果然起身去净房。
她立刻上前,手指一拨,将玉佩从腰带上取下。玉佩中空,夹层藏着一本巴掌大的册子。
账本入手,冰凉。
她迅速塞进袖袋,退回原位。
几乎同时,一只白纸折成的鹤从书房窗口飞出,直冲夜空。
屋顶上,萧云辞动了。
惊鸿剑出鞘半寸,一道剑气划破长空。纸鹤翅膀一歪,坠落屋檐。
他翻身而下,接住纸鹤塞进怀中,再一闪身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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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密室,油灯昏黄。
风挽月抖开账本,一页页翻看。
前面全是田赋税收、粮仓出入记录,看似正常。直到最后一页。
“王明,每月供聚灵丹三十枚,换控魂术秘法。”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事成后,许其升任州府参议。”
萧云辞盯着那名字,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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