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确大喜过望,躬身行了一礼。
口中惊喜道:“竟不知瑗公亲临!我等有眼无珠,未能识得金镶玉之贵,不想瑗公近在咫尺,我等竟当面错过,实乃失礼!”
夏允彝却摇了摇扇子道:“现在时局混乱,朝野惊悚,我等身份特殊,还是不宜过于喧哗啊!”
陈确马上明白,自己师尊和朝廷闹翻,因为弹劾马士英、阮大铖权贵,直接黯然下野,辞官归里。
自己那个师兄顾炎武,直接跑去了长安。
现在还当上了秦藩的亚相,教部尚书,成为二品高官。
怎么看自己这个刘门中人,顾炎武同门,在金陵朝廷中属于可疑人物。
原以为只有自己这样,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几社六君子之一的夏允彝,也和自己境况相似。
甚至比自己通秦的嫌疑还更重一些,自己只是同门师兄仕秦。
而眼前的夏瑗公自己的儿子现在是秦王的主簿,怎么看都是他夏瑗公更像通敌的嫌疑犯。
陈确马上会意,高声喊着一楼道:“掌柜的,有没有僻静的雅间给我们换一个!”
下面有人马上回应道:“有的,几位先生稍等,这就给您换!”
时间不长,掌柜的亲自而来,领着几人上了三楼。
落座之后,陈确几人又向夏允彝行礼。
双方行礼之后,算是已经认识。
夏允彝自不必说,陈确师出名门,在儒林中也有些名望。
双方都曾知晓对方,只是未曾见过,倒也能聊的起来。
陈确介绍着和他一起的两人,看着戴四方巾的道:“夏先生,此乃祝渊祝开美,与我是同乡,同时师从蕺山先生。”
夏允彝再次拱手:“先生大名多有耳闻,不想在此得见,当真是平生一大快事!”
祝渊也回道:“先生过誉,和先生相比,渊不过萤虫......”
两人儒业互捧半天,陈确又指着青衫读书人介绍道:“夏先生,这是我好友朱之瑜朱楚屿,也是我浙江之人。”
夏允彝惊疑道:“哦,莫非是先后拜文远先生、霞舟先生、鲲渊先生为师的朱楚屿?”
朱之瑜惊喜万分,没想到夏允彝竟然知道自己。
忙道:“竟不知夏先生竟然知道学生,真是惭愧万分!”
“流贼至而内外响应,逆虏入而迎刃破竹......总之,莫大之罪,尽在士大夫......”
夏允彝没有搭话,直接背起了一段文章节选。
朱之瑜更是惊奇,瞪大了眼睛道:“先生,您如何知晓我的拙作?”
夏允彝沉声道:“此言差矣,这如何能是拙作,天下倾颓,金陵朝堂乱局频现,江南百姓民不聊生,此不正中楚屿之见?”
朱之瑜道:“先生莫非也认可先生之见?”
夏允彝点了点头:“犬子叨蒙秦王不弃,得在帐前效命,频有尺牍传至家中。其信中屡述秦藩之独到见解,字里行间皆显不凡,老夫亦深以为然!”
“观此诸多论说,皆可印证君所言莫大之罪,多在士大夫之语,果然非虚!”
不等朱之瑜答话,陈确喜道:“先生,师兄亦常与在下通书信。据其信中所言,甲申国难之际,金陵乱象丛生,此与山屿君所述,实无二致!”
夏允彝陈确三人像是在打哑谜,祝渊没有听懂一句。
忙看着陈确问道:“乾初,你们在与先生说什么,我竟一句听不懂!”
陈确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
“开美兄,这本书送给你了,好好看看吧!”
祝渊疑惑的接过书,只见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天演论》。
“这是?”
祝渊不懂其义,不解的看着陈确。
陈确笑道:“此书我实为神书,兄观之之后便可知我为何会说此言?”
夏允彝也惊喜道:“没想到陈兄也有此书,我还以为只有我有此书!”
陈确哈哈笑道,揶揄道:“夏先生,您忘了,贵子乃是我兄属下啊,您都有此书,我怎么没有啊!”
“哈哈,此话有理,此话有理!”
两人相视大笑,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夏允彝陈确几人相见恨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针对时局民生聊了很多,一直聊到了宵禁之时才结束。
秦军打到了江北,金陵实行了宵禁。
这让平日里颇为繁华的秦淮河有些黯淡,不仅勾栏老板抱怨,连一些读书人也是怨声载道。
侯方域也是其中一位,对于秦王,他有切骨之恨。
他之前虽然也恨秦王,私底下没少诋毁抨击秦王。
但是心底上还有一丝希望,直到李香君正式被封为李妃,他才真正断了念想,彻底恨上了秦王。
李香君被纳为李妃之后,侯方域整日意志消沉,整日留恋在秦淮两岸的烟花巷。
日日大醉,想要借酒消愁。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愤懑越是积结。
每日醉酒之后,高声喝骂秦王横刀夺爱,也骂李香君是负心之人。
惹得勾栏里的老鸨不胜其烦,可又不敢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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