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江黎曦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城市染成一片金色。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从《默杀》那压抑的浴室布景,到《征程》即将展开的广阔天地;
从靖子那无声的个人悲剧,到林知秋参与书写的国家史诗……这巨大的转折,仿佛是她演艺生涯,乃至人生轨迹的一次剧烈腾挪。
她知道,自己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默杀》带来的情感创伤尚未完全平复,她就必须迅速调整状态,投入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同样需要全身心投入的灵魂之中。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一个演员,一生能遇到一个“靖子”已是万幸,而她,在短短时间内,接连遇到了“靖子”和“林知秋”,一个让她潜入深渊,一个引她攀登高峰。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重新澎湃起来的动力。
疲惫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机遇和历史使命感点燃的兴奋与昂扬。
《默杀》是她对表演艺术的极限挑战,是交给自己的答卷。
而《征程》,是她对国家和时代的回应,是交给历史和人民的答卷。
新的号角已经吹响,另一段更为宏大、也更具意义的《征程》,就在眼前。她整理行装,目光坚定地,再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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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的剧本像一幅宏大的蓝图,在林知秋这个角色上,标注了清晰的时代坐标与职业轨迹。
然而,对于江黎曦而言,要让她血肉丰满,仅靠理性的分析和技巧是远远不够的。
导演郑川的要求直指核心:“林知秋的根,扎在人民中间;她的力量,源于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爱。你需要找到这种连接。”
这一次的“体验生活”,对江黎曦而言,不仅仅是一次职业准备,更是一场指向她生命源头的回归。
她主动向剧组提出,希望能在常规安排之外,去往一个更具“土壤”气息的地方——一个类似于她出生、成长的五线小城,进行一段时间的沉浸式生活。
剧组经过周密安排,选择了一个中西部地区的偏远县城。
这里节奏缓慢,生活气息浓厚,保留着许多旧时代的印记,与林知秋青年时期所处的环境颇有几分神似。
当车辆驶入这座小城,看着窗外低矮的楼房、略显凌乱的街巷、以及坐在街边晒太阳的老人,江黎曦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里太像了,像那个她承载着无数模糊又清晰记忆的地方。
她的父母,正是在这样一个小城里,支撑起了她的童年,却没能亲眼看到她后来的辉煌,便早早离世。
她没有入住当地最好的宾馆,而是通过关系,租住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房子有着斑驳的墙壁和嘎吱作响的木门,一如她记忆中的家。
她谢绝了助理的贴身照顾,只留下一位负责安全的工作人员在远处待命。
每天清晨,她会跟着邻居大妈去附近的早市买菜,听着她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讨价还价,感受着市井生活的蓬勃生命力。
她在公共水管下洗菜,在蜂窝煤炉子上尝试着煮粥,这些早已生疏的技能,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关于母亲的零星片段——母亲在同样狭窄的厨房里忙碌,为她准备上学带的饭菜,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温暖的味道。
她走访了县里的老裁缝铺、钟表修理店、以及那个年代特有的“文化站”。
她与那些坚守着传统手艺、见证了小城数十年变迁的老人聊天,听他们讲述过去的故事,讲述票证时代的不易,讲述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
从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和朴实无华的语言中,她仿佛触摸到了林知秋父辈那一代人的脉搏,理解了那种从艰难岁月中走过、对国家和生活抱有最朴素深厚情感的时代底色。
这种“归尘”般的体验,让她剥离了明星的光环,也让她对“林知秋”为何能拥有如此坚定的信仰和家国情怀,有了更血肉相连的理解。
那份情怀,或许就始于某个类似这样的小城,始于父母那一代人默默的奉献与期盼,始于对脚下这片土地最原始的眷恋。
为了更贴近林知秋早期可能接触的基层工作状态,江黎曦通过安排,在城关镇政府办公室做了一个星期的“实习员”。
她主要负责一些文件整理、收发通知等琐碎工作。
在这里,她看到了最基层公务员的真实状态:他们面对的是家长里短的矛盾纠纷,是具体而微的民生诉求,是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的繁杂事务。
她目睹了一位女副镇长如何耐心调解两户居民的宅基地纠纷,如何为了一个扶贫项目的落地,反复与村民沟通,磨破了嘴皮子。
那份琐碎中的坚持,那种“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责任感,让她看到了林知秋日后在外交舞台上纵横捭阖的“初心”所在——无论身处何位,其核心,都是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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