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室里,空气凝固如铅。
首席法官敲响法槌的声音还在石壁间回荡,却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随即被更深沉的寂静吞噬。
威森加摩的成员们,那些穿着深紫色长袍、胸前挂满勋章的年迈巫师坐在高高的审判席后,如同一排排苍老的雕像。他们的目光在被告席上的乌姆里奇和那片阴影区域之间来回移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同程度的紧张、不安,甚至是恐惧。
是的,恐惧。
这些统治英国魔法界司法权柄数十年的老巫师们,此刻真切地感到了恐惧。
恐惧源于那片阴影。
源于阴影中那一双双年轻的眼睛。
“现在宣读对被告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的指控。”
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书记官站起身,展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审判室里显得格外干涩,每个音节都像是挤出来的。
“第一项指控:滥用魔法部高级副部长职权,非法干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内部管理……”
声音在继续。
一项又一项罪名被念出。
滥用职权。非法监禁。身体伤害。精神虐待。勾结黑暗势力。危害未成年巫师安全。破坏魔法教育体系……
长长的清单,每一条都足够让一个巫师在阿兹卡班度过漫长的岁月。
书记官念完最后一项指控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收起羊皮纸,坐回座位,动作僵硬得如同关节生锈的傀儡。
“传唤证人。”首席法官再次敲响法槌。
侧门打开。
第一个证人走进来。
是那个格兰芬多的三年级追球手。他今天没有穿魁地奇袍,而是穿着一身整洁的深红色院袍。他的左腿走起路来还有些微跛,每一步都踏得很稳,很慢。
他走到证人席前,转身面对审判席。
阴影区域,所有霍格沃茨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沉静的、等待的专注。
男孩抬起头,他的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那双眼睛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
“请陈述你的证词。”首席法官说。
男孩深吸一口气。
他开始说话。
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很快变得平稳、清晰。他描述那天魁地奇训练的场景,描述自己那个漂亮的俯冲夺球,描述乌姆里奇如何突然出现在球场边,如何命令他立刻降落,自己如何急于解释,乌姆里奇如何被“顶撞”激怒……
然后,他说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她举起了魔杖。”男孩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审判室里,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不是缴械咒,不是昏迷咒。是一个很阴险的、让人脚下打滑的恶咒。我在降落,离地面只有五六英尺,扫帚突然失控——”
他停顿了一下。
整个审判室鸦雀无声。
“我摔了下来。左腿骨头刺出来了。”男孩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着证人席栏杆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庞弗雷女士说,虽然治好了,但至少一年不能进行剧烈运动。比如…魁地奇。”
他抬起头,看向审判席。
“我今年三年级。明年四年级,是魁地奇球员的黄金年龄。我们格兰芬多队已经连续两年没拿到学院杯了。...今年我们本来很有希望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冷。
“但现在,没希望了。”
说完这句,他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
首席法官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证人可以退席。”
男孩点了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侧门。在即将走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阴影区域,看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阿丝特莉亚。
阿丝特莉亚对他微微颔首。
男孩也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门后。
第二个证人。
第三个。
第四个。
麦格教授走上证人席,她陈述乌姆里奇如何篡夺校长权力,如何颁布教育令,如何羞辱教授、解雇同事。
弗立维教授用他一贯尖锐的声音描述了黑魔法防御术课被扭曲成“理论学习课”的过程。
斯普劳特教授平静地陈述了她如何因为拒绝配合乌姆里奇惩罚学生而被解雇。
海格用粗哑的嗓音讲述了乌姆里奇如何试图伤害他的神奇动物,如何下令火烧禁林。
每一个证人,都在陈述。
每一个证词,都在累积。
而那片阴影区域,始终沉默。
学生们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听着。他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随着证词的累积而越来越重。
终于,所有证人传唤完毕。
“呈上证据。”首席法官说。
傲罗们搬来了几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东西:乌姆里奇签署的教育令原件;被她惩罚的学生们写的“我不可以说谎”的血字羊皮纸;从她办公室搜出的、与某些可疑人物通信的复制件;甚至还有几段用魔法记录的画面——乌姆里奇在礼堂里尖叫着下令火烧禁林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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