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清晨来得急。林匀刚随可汗走进王庭主帐，帐外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负责警戒的蒙古斥候，滚鞍下马时带起一地霜花：“大汗！黑莲堂的人来了，就在王庭外的沙丘后！”
话音未落，西北方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是沙。
黄褐色的沙浪卷着黑灰色的烟尘，像条饿极了的蛇，顺着风势往王庭扑过来。沙粒打在毡帐上，噼啪作响，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苦杏仁味——是漠北特有的“醉马草”毒粉，沾到皮肤会灼烧，吸入鼻腔能让人窒息。
“毒沙暴！”娜仁一把扯住林匀的胳膊，弯刀已经出鞘，“是黑莲堂的‘沙葬计’！他们早就在沙丘后埋了风箱，用毒草混沙吹过来！”
主帐的门帘被掀开，可汗的脸色煞白：“快！护好族人往地下密道撤！”
林匀却站着没动。他握住腰间的“镇北剑”，剑鞘上的镇北王族徽硌得掌心发疼——顾老剑修的话突然撞进脑子里：“镇北剑不是杀人的剑，是护土的剑。当年我和你爹守北疆，用这剑挡过柔然的铁骑，也挡过沙暴里的毒箭。”
“苏晚晴、阿九，保护可汗走！”林匀抄起剑冲出去，“娜仁，跟我挡沙暴！”
苏晚晴拽住他的手腕：“一起！”
“听话！”林匀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你留在这只会让我分心！”
苏晚晴咬了咬唇，转身扶住被毒粉呛得咳嗽的可汗。阿九已经捡起地上的短刃，紧跟在娜仁身后冲出去。
沙暴已经扑到了王庭门前。
林匀站在最前面，“镇北剑”斜指地面。剑身突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不是玄幻，是他将内力注入剑鞘的磁石层（顾老剑修改造的，用来吸沙粒），剑风扫过的地方，沙粒居然被逼退了半尺。
“好个镇北剑！”
沙暴里传来笑声。一个戴着青铜萨满面具的人从沙堆里站出来，手里举着一面画满北狄图腾的毒幡：“林匀，你爹当年也没挡住我们的沙葬计！”
林匀瞳孔骤缩。这声音——和当年灭镇北王府的蒙面人一模一样！
“你是谁？”
“莲主的徒弟。”萨满挥了挥毒幡，更多毒沙卷过来，“奉师命，取你和那丫头的性命！”
娜仁的弯刀已经劈了过去。弯刀带着蒙古骑兵的烈性，砍在毒幡上，却溅起一片黑灰——毒幡上涂了漠北的“蚀骨漆”，碰一下就会烂皮肤。
“退！”林匀冲过去，用剑鞘挡住娜仁的手腕。毒漆沾到剑鞘，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萨满大笑，挥幡召来更多伏兵——都是黑莲堂的死士，穿着防沙的皮甲，手里拿着毒箭和短刀。
林匀突然想起顾老剑修教他的“戍边剑”步法。他沉腰扎马，脚步踩成“品”字形，每一步都踩在沙粒最密的地方——这样毒沙不容易灌进靴筒。同时，“镇北剑”不再进攻，而是挽出一个个圆弧，将冲过来的死士逼退：“娜仁！攻击他们的风箱！”
娜仁会意。她翻身上了旁边的战马，弯刀挥向沙丘后——那里有几个用毡布盖着的木箱，正是黑莲堂用来制造毒沙暴的风箱。
“苏晚晴！找水源！”林匀一边挡毒箭一边喊。
苏晚晴早就注意到了——王庭门口的井台旁，有几个装满水的皮囊。她抄起一个，劈手扔向娜仁：“接着！”
娜仁接住皮囊，猛地砸向风箱。水浇在毒草上，冒起白烟，沙暴的势头瞬间弱了下去。
林匀抓住机会，冲向萨满。萨满的毒幡劈过来，他用“镇北剑”架住，内力顺着剑身涌过去——不是杀招，是“震”劲，震得萨满的手腕发麻。
“你爹当年也是这样！”萨满的脸扭曲起来，“他以为能护住镇北王？做梦！”
这句话像把刀，扎进林匀的心里。他想起顾老剑修说过，父亲当年是为了护着密信才被黑莲堂追杀。林匀的手腕突然发力，“镇北剑”划破毒幡，刺向萨满的肩膀——不是要杀他，是要逼他说出真相。
“啊——！”萨满惨叫一声，往后退去。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扔在地上，“你们杀了我也没用！莲主已经去了西域，找更厉害的毒功传承！他会回来的！”
林匀上前，踩住令牌。令牌上刻着北狄的狼图腾，背面有一行小字：“血莲传人，代代不息。”
沙暴终于停了。
娜仁走过来，弯刀插在地上：“清理完了。死士都是漠北的流民，被黑莲堂用毒品控制。”
苏晚晴蹲在林匀身边，递给他一块帕子：“你脸上沾了毒粉。”
林匀接过帕子，指尖碰到她的手——还是冷的。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晚晴时，她也是这样，带着股倔强的冷。
“刚才的萨满……”林匀看着地上的令牌，“是莲主的徒弟，他说莲主去了西域。”
周清欢从后面走过来，她的“玉女剑”上还沾着毒沙：“可汗说，西域有个‘毒牙谷’，藏着当年北狄的毒功秘籍。”
林匀捏紧令牌。他想起顾老剑修的“镇北剑”，想起父亲的密信，想起莲主的青铜面具——所有的线索都连起来了：黑莲堂的根不仅在漠北，还在西域，在更遥远的地方。
“我们去西域。”林匀抬头，望着远处的烽火台，“找毒牙谷，彻底断了莲主的传承。”
娜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带蒙古骑兵给你们引路。”
苏晚晴捡起地上的剑鞘，帮林匀擦掉上面的毒灰：“我和你一起。”
阿九和沈砚走过来，手里拿着新的行囊：“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林匀望着队伍里的人——娜仁的弯刀，苏晚晴的袖箭，阿九的短刃，沈砚的追踪符，还有可汗派来的蒙古骑兵。他突然明白，所谓“侠之大者”，不是一个人的剑有多快，而是一群人的信念有多坚。
风卷着剩下的沙粒掠过草原。林匀翻身上马，接过娜仁递来的镇北剑：“出发。”
远处，西域的方向飘来一朵云。林匀知道，那里有更危险的路，但他不怕——因为他有伙伴，有剑，有必须守护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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