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客房之内,剑气与算珠的交锋余音袅袅。
林匀横剑挡在苏晚晴身前,剑尖斜指地面,冷汗已浸透背脊。方才铁算盘那无孔不入的算珠,招招不离苏晚晴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其精准狠辣,已非寻常江湖人所能企及。若非那老者及时现身,后果不堪设想。
“清欢姐,晚晴,你们没事吧?”林匀压低声音,急切问道。
周清欢脸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刚才硬接催命符的几招,内息已有紊乱。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苏晚晴身上。
苏晚晴缓缓坐倒在地,取下易容用的胶泥与头套,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她双手捧住脸颊,指尖不住颤抖:“他认得我……他叫我……镇北王府的人。”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四人心中。镇北王府,这个尘封二十年的名字,竟在此时此地,以如此凶险的方式,再次浮出水面。
“那老者是谁?”林匀看向房门处。
那里空空如也,那扛着扁担的脚夫,连同他的扁担,都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在地上,留下一枚小小的、刻着一个“王”字的木牌。
“是王府的家徽。”苏晚晴捡起木牌,紧紧攥在手心,“他是父亲的旧部,当年王府二百余口,幸存下来的寥寥无几。”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笼罩在四人头顶。铁算盘与催命符的出现,意味着黑莲堂已经盯上了他们,甚至不惜动用情报网中的顶尖人物。而那位神秘老者,又将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不能久留了。”沈砚沉声道,“铁算盘既然失手,黑莲堂定会增派高手。此地不宜再待。”
众人点头。驿站人多眼杂,既是庇护所,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四人收拾行装,准备趁夜色悄然离开。然而,就在此时,驿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走水了!西跨院走水了!”
凄厉的呼喊声划破夜空,紧接着,四面八方涌来大批手持火把的驿丁与住客,喧嚣震天。火光中,一名驿丞模样的官员满头大汗地指挥着救火,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林匀等人所在的偏院。
“是调虎离山!”林匀瞬间洞悉,“他们想趁乱动手!”
“走!”周清欢当机立断,四人不再犹豫,贴着墙根阴影,朝着与火场相反的方向疾掠而去。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通往驿站后门的必经之路上,十数名劲装汉子一字排开,手中刀剑出鞘,寒光凛凛,封死了所有去路。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阴鸷,正是“催命符”。而在他身后,铁算盘依旧手持算盘,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林小友,又见面了。”铁算盘笑道,“老夫本不想在此地杀人,污了这四方通衢之地。但你们实在太不听话了。”
催命符嘿嘿一笑,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欺至沈砚面前,短刃直刺其肋下。与此同时,其余汉子也齐齐出刀,攻向林匀与周清欢。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围杀。敌人有备而来,人数占优,且目标明确——擒杀或活捉他们四人。
林匀剑法一变,松风剑不再追求刚猛,而是化作绵密剑网,护住周身。但催命符的攻势如同附骨之疽,招招狠辣,专攻下盘与关节,逼得他险象环生。
另一边,周清欢与三名汉子缠斗,虽剑法精妙,但对方人多势众,配合默契,渐渐落入下风。
“苏姑娘,投降吧!”一名汉子狞笑道,“你镇北王府早就成了历史,乖乖跟我们走,还能保全一条小命!”
苏晚晴紧咬嘴唇,退到墙角,手中已无兵刃。她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刻骨的仇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铁先生,对付几个晚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灰布僧袍的和尚,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外围。他手持一串乌木佛珠,面容清癯,双目微阖,仿佛一位前来挂单的行脚僧人。
铁算盘眉头一皱:“又是你!秃驴,滚开!”
那僧人却不为所动,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在苏晚晴身上,轻轻叹了口气:“阿弥陀佛。老衲乃嵩山少林寺罗汉堂首座,静玄。今日奉师命下山,特来化解一场因果。”
静玄!
林匀闻言,心头剧震。这个名字,他在峨眉派时便曾听师父周清欢提及,那是当今武林中,真正可与各大门派掌门平起平坐的泰山北斗!
铁算盘与催命符脸色大变。他们再狂妄,也知道少林罗汉堂首座的份量。此人一出手,今日之事便再无胜算。
“静玄,我黑莲堂与你少林素无瓜葛,你何必插手?”铁算盘强作镇定。
“阿弥陀佛。”静玄双手合十,“冤冤相报何时了。林施主与我寺有旧,贫僧既已至此,便请二位留步。”
他口念佛号,脚下却未停,一步踏出,便已拦在催命符身前。看似缓慢的一步,却后发先至,任凭催命符如何变招,始终无法越过他身前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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