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军靴陷进没膝的腐泥,黑色淤泥裹着半截手臂,手指保持抓挠姿势,指甲缝嵌着腥臭水草。这片曾是湿地公园的地方已被腐苇污染成沼泽,水面漂浮着无数胀大的尸体,腹部隆起,气泡从腐烂的口中涌出,破裂时散发出恶臭。远处芦苇丛呈暗紫色,叶片边缘长着倒刺,挂着风干的人皮碎片,在风中摇晃。
“肉墙迷宫在沼泽中心的废弃水塔下,”老陈的声音从防水耳麦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和压抑的呕吐声,“卫星图像显示,迷宫墙壁由活体组织拼接,正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扩张。”
阿木握紧消防斧,斧刃沾着上一个怪物的肠液,粘稠如未干的胶水。他躲到半沉的枯树后,树干布满碗口大的孔洞,里面蠕动着白蛆,偶尔有半截手指探出又缩回。水面突然翻涌,一只布满粘液的巨手从水底伸出,五指张开露出吸盘状掌纹,每个吸盘里都嵌着人类牙齿。
“是‘腐沼怪’!”老陈声音陡然拔高,“它的血液有强腐蚀性,别被溅到!”
阿木挥斧砍向巨手,斧刃切入粘液层,黄绿色血液喷溅而出,落在水面激起泡沫,腐泥被蚀出细密小孔。腐沼怪发出沉闷咆哮,另一只巨手从身后水底钻出,带着腥臭味的气流扑面而来。他翻滚到枯树另一侧,巨手拍碎树干,木屑混着蛆虫溅了他一身。
看清怪物全貌时,阿木胃里翻江倒海。腐沼怪躯干由上百具尸体融合而成,胸腔裂开巨大口器,里面布满倒刺状肋骨,随呼吸开合,关节处长着额外肢体,肩膀处伸出半截生锈钢管,挂着破烂军装——那是他失踪三个月的队长的制服。
“队长……”阿木声音嘶哑,消防斧微微颤抖。腐沼怪似听懂了,口器涌出更多粘液,混着未消化的碎骨滴落水面。它肩膀上的钢管喷射黑色粘稠液体,阿木用消防斧格挡,液体溅在斧柄上,瞬间将木头蚀成黑色粉末。
“肉墙迷宫入口在水塔东北侧三十米!”老陈焦急道,“有至少十只腐沼怪守卫,它们在互相吞噬!”
阿木望去,沼泽中心水面上,十几只腐沼怪扭打在一起,撕扯对方躯体,黄绿色血液染红水域,撕裂的器官像水草漂浮。其中一只怪物的手臂上,他认出了队员小王的手表,表带仍扣在腐烂的手腕上。
怒火点燃四肢百骸。阿木抓起石头砸向最近的腐沼怪,趁其转身,踩着漂浮的尸体残骸冲过去,消防斧劈向它的脖颈。斧刃深陷腐烂肌肉,带出断裂的血管和神经,怪物哀嚎着挥舞肢体,一条人腿踹在阿木胸口,他倒飞出去撞在胀大的尸体上,尸体破裂,恶臭液体溅了他满脸。
抹掉脸上秽物,阿木见更多腐沼怪被血腥味吸引而来。他将消防斧别在腰间,抽出军用铁锹,冲向一只体型较小的腐沼怪,铁锹横扫将其劈成两半,黄绿色内脏混合黑泥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竟开始蠕动。
“入口在那片冒泡的水域下面!”老陈的声音几乎被咆哮淹没。阿木望去,一片水域冒着黑色气泡,破裂时升起青烟,水面漂浮着上周失踪女记者的完整人皮,眼镜仍挂在耳际。
阿木心脏被攥紧。他将铁锹插进一只腐沼怪的眼眶,借其挣扎力道跃起,踩着它的肩膀跳向冒泡水域。落水瞬间,刺骨寒冷包裹他,淤泥中无数只手抓住脚踝拖拽,手的主人脸上带着临死痛苦,有的眼睛嵌着水草。
他挥斧砍断纠缠的手臂,断裂处喷出的血液在水中形成黄绿色雾霭。挣脱束缚浮出水面,他身处活体组织构成的通道——墙壁是暗红色肌肉,布满跳动血管,每隔几米有张嵌在肉里的人脸,嘴巴开合似在求救。顶部垂下肠状器官,末端挂着发光粘液珠,照亮前方路径。
“这是肉墙迷宫,”老陈带着恐惧,“墙壁每三十秒收缩一次,小心被夹成肉泥!”
话音刚落,通道剧烈收缩,肌肉壁血管因压力膨胀。阿木蜷缩身体,看着旁边人脸被挤压变形,眼球凸出来,整面墙渗出红色液体染红通道。他趁墙壁放松,拼命往前奔跑,脚下地面柔软如活人的舌头,每一步都深陷其中。
通道尽头,一扇由脊椎骨拼接的门,门把手上缠绕神经束,末端连接着跳动的心脏,上面刻着他失踪妹妹的名字——最后见她时,她还说要等他回来过生日。
阿木眼睛发红,举起消防斧劈向门,脊椎骨断裂瞬间,无数神经束像蛇一样缠来,勒住他的手腕和脖子。他能感觉到神经束传递的痛苦信号。
“妹妹……”他嘶哑呼喊,消防斧再次落下,将心脏劈成两半。
门后景象让他浑身冰凉——巨大培养舱里,漂浮着上百个未成形胎儿,身上插着管子连接肉墙,玻璃上用血写满他妹妹的名字。
培养舱震动起来,胎儿睁开眼,瞳孔一片浑浊。阿木摸出燃烧瓶点燃扔进培养舱,火焰蔓延开来,点燃管子和周围肉墙。
冲出肉墙迷宫回到沼泽地面,身后通道剧烈燃烧,活体组织燃烧的臭味混合腐沼腥气令人作呕。老陈的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绳索就在不远处。
阿木抓住绳索,回头望着燃烧的迷宫,嵌在肉里的人脸似在火焰中露出解脱表情。他脸上溅满黄绿色血液和暗红色肌肉组织,眼神坚定——这场浸透血泪的复仇,他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焚烧所有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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