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雅的妥协,并没有换来真正的安宁。她日渐憔悴的模样和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空洞眼神,像一根刺,牢牢扎在苏建平和周维的心头,让他们寝食难安。
他们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悔恨和安心。巨大的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而林雅,就是那个握着引爆器的人。他们无法确定,林雅此刻的沉默,是真的为了家庭选择隐忍,还是在等待某个时机,或者……精神崩溃后不受控制地爆发?
一天深夜,书房里。
苏建平烦躁地踱步,往日里的沉稳儒雅荡然无存。“她最近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不,像看一堆垃圾!”
周维坐在沙发上,脸色在台灯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爸,妈的状态确实很不好。我担心……她会不会憋出病来?万一哪天在晴晴面前说漏嘴……”
“绝对不能让她说出去!”苏建平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晴晴受不了这个打击,我的事业,你的前途,这个家就全完了!”
周维沉默了片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可是……纸包不住火。妈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不定时炸弹。我们难道要一辈子活在这种提心吊胆里吗?”
苏建平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周维:“你……你什么意思?”
周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现实的光芒:“爸,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您的事业,我的未来,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要因为妈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就全部毁掉吗?晴晴和团团……我们可以照顾好他们。没有妈……这个家或许会痛苦一阵子,但时间会抚平一切。可如果秘密曝光,那就是万劫不复!”
这番话,如同魔鬼的低语,精准地击中了苏建平内心最深的恐惧和自私。他对林雅或许有愧疚,但这点愧疚,在关乎自身名誉、事业和那段不容于世的感情的巨大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在两个男人无声的对视中,悄然滋生。
“意外”的降临
几天后,苏建平提出,趁着周末天气好,带林雅和苏晴、团团一起去市郊新开发的湿地公园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许能让林雅心情好一些。周维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无法一同前往。
林雅本能地想拒绝,但看到女儿苏晴期待的眼神和外孙团团挥舞的小手,她心软了。也许……出去走走,真的能让她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周末,天气果然很好。湿地公园风景宜人,游客不少。苏建平表现得无微不至,主动抱着外孙,陪着苏晴聊天,偶尔也会试图跟林雅说几句话。表面上,看起来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他们走到一处通往湖心岛的木制栈桥。桥不宽,仅容两三人并行,栏杆看起来有些年头,不高。湖风吹来,带着水汽的凉意。
苏建平抱着团团,和苏晴走在前面,指着湖面的水鸟说着什么,逗得团团咯咯笑。林雅默默地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女儿和外孙的笑脸,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苏建平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怀里的团团差点脱手。苏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孩子和苏建平。
“小心!”跟在后面的林雅也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快步上前,想帮忙稳住身形。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在苏晴的视线被丈夫和孩子完全挡住的角度,苏建平的手肘似乎因为慌乱,向后猛地一撞!
力道不大,却极其精准地撞在了林雅的腰侧!
林雅本就心神不宁,身体虚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脚下顿时失衡,惊呼一声,整个人向着栈桥低矮的栏杆外倒去!
“妈——!”苏晴听到惊呼回头,只看到母亲的身影在栏杆处一闪,便直直地坠向了下方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湖面!
“噗通!”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阿雅!”苏建平发出凄厉的呼喊,脸上瞬间血色全无,那惊恐和绝望的表情逼真得无以复加。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将怀里的孩子塞到目瞪口呆的苏晴怀里,大吼一声:“抱着孩子!叫人!救人!”随即,他竟也跟着跳了下去!
场面一片混乱。苏晴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吓得大哭的孩子,尖声呼救。周围的游客纷纷围拢过来,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和公园救援队。
湖水冰冷刺骨。林雅不会游泳,沉重的衣物吸饱了水,像铅块一样拖着她向下沉。窒息的痛苦席卷而来,她在冰冷的黑暗中挣扎,绝望地向上伸出手。
模糊中,她看到苏建平向她游来。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当苏建平靠近她,手臂环住她的时候,她感受到的不是托举的力量,而是……一种向下按压的力道!他的手臂死死箍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用力按向水下!
林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丈夫。水光扭曲中,她清晰地看到了苏建平脸上的表情——那不是救人的急切,而是一种混合着决绝、恐惧和一丝狠戾的狰狞!
他不是来救她的!他是来确保她永远沉下去的!
“唔……咕咚……”冰冷的湖水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剥夺了她最后一丝空气和呼救的可能。巨大的绝望和洞悉真相的骇然,瞬间淹没了她。原来……原来那场书房里的忏悔,那些以孩子为名的哀求,全都是假的!他们从未想过忏悔,他们只想灭口!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苏建平在她彻底失去挣扎后,才松开了手,做出奋力向上托举的姿势,浮出水面,发出悲恸的呼喊:“阿雅!坚持住!救命啊——!”
他的呼喊声,在林雅彻底沉入黑暗的耳中,变得无比遥远而讽刺。
尾声?还是开始?
林雅的“意外”落水身亡,成了当地一则令人唏嘘的社会新闻。模范丈夫奋不顾身跳湖救妻,最终却无力回天,闻者无不伤心落泪,称赞苏建平的深情与不幸。
葬礼上,苏建平憔悴不堪,几度晕厥,被周维和苏晴一左一右搀扶着,演绎着痛失挚爱的悲情。周维也表现得悲痛欲绝,尽心尽力操持着后事,安慰着崩溃的苏晴。
没有人怀疑这场“意外”的真相。栈桥栏杆不高,林雅近期精神状态不佳,失足落水合情合理。苏建平的“舍身相救”,更是为他博得了无数的同情和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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