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大厅内,警报声凄厉得有若金属撕裂,要钻进每个人的脑髓。
红灯狂乱旋转,光影之下,一张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庞组成了一幅地狱绘卷。
罗保特·基里曼站在这片喧嚣的中心。
他一动不动。
他的身躯岿然不动,是风暴中唯一静止的锚点。
原体的目光穿透穹顶的观测窗,落在那片悬浮于高空的银色巨舰上。
它太大了。
大到遮蔽了整个马库拉格的天空,也遮蔽了他曾经奉为真理的星辰。
更重要的,它遮蔽了他此刻认知中的一切“已知”。
这艘造物不属于他能理解的任何工程学。
它甚至可能不遵循这个宇宙的物理法则。
基里曼脑中盘旋的所有线索、预兆和谜团,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在了一起。
答案只有一个。
一个他不敢去想,却又隐隐相信的答案。
这是万年未有的危机。
基里曼收回视线,他那双湛蓝的眼眸扫过大厅。
他的战士,他的臣子,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恐惧、狂热和决死一战的意志。
他们叫嚣着,嘶吼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基-里曼内心全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果然,嗓门大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命令切开了整个大厅的喧嚣。
“准备雷鹰炮艇。”
原体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大厅,每个字都带着绝对的重量,穿透血肉,直抵骨骼。
“召集泰图斯和我的卫队。”
基里曼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要亲自去见见祂们。”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深红长袍的机械神教贤者冲了出来。
他半机械化的身体因过度激动而滋滋作响,裸露的逻辑电路闪烁着濒临烧毁的火花。
“不!摄政王大人!绝不可以!”
他的合成音变得高亢失真,透出歇斯底里的崩溃。
“与未知的、无法解析的异形技术直接接触,是对欧姆尼赛亚最高级别的渎神!”
“万年教条警告我们,未知便是异端!”
基里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又来了。
他心想。
又是这套念经式的陈词滥调。
他终于瞥了那贤者一眼。
一道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目光本身就是一种审判,将他的愚昧与狂热剥离得一览无余。
贤者当场就被钉在原地,所有电子杂音都消失了。
基里曼直接打断了他后续的祷文。
“帝国的未来,不能只靠祷文、圣油和一万年没更新过的教条。”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碎了对方可笑的坚持。
“我父亲的意志,指引我来这里。”
基里-曼的话语带有一种宣告般的重量,足以压垮一切质疑。
他再次停顿,一股无形的压力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大厅内的空气变得滞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银的份量。
“任何阻拦者……”
“……都将被视为帝国的叛徒,就地处决。”
那名贤者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僵立原地,嘴唇无声地开合,已然是个被拔除了核心程序的机仆。
他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异端”、“亵渎”,但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冷却液混合着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原体那漠然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身上。
片刻之后。
极限战士二连长,卡托·泰图斯,大步赶到。
他身披重甲,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出金属的闷响。
他忠诚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基里曼手中的剑上。
帝皇之剑。
那柄燃烧着永恒金色火焰的巨刃,此刻正安静地沉睡。
但泰图斯能感觉到,剑刃中沉睡的古老意志,正在苏醒。
剑身散发出的微弱金光,正在回应天空中的那艘巨舰。
它在期待。
基里曼看着这名据说曾被父亲“注目”过的战士。
一个曾直面过世界之外力量的星际战士。
“泰图斯。”
原体的声音低沉有力。
“你曾近距离感受过那种力量。”
“现在,随我一同去见证祂们的意志。”
基里曼率领他最精锐的泰图斯卫队,踏上了通往停机坪的广场。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紧张感,悬于天际的巨舰正在吞噬光线。
一架雷鹰炮艇已经准备就绪,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
就在他们即将走进阴影时,天空中的那片银色金属板,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那光芒并非反射,而是自身绽放。
它脱离了舰体。
它正在坠落!
不,那不是坠落。
那是一道笔直的金色光束,从巨舰笔直地射向广场中央。
它不是飞行,更是在现实这块画布上,用光画出了一条绝对的直线。
速度这个概念,在它面前毫无意义。
所有人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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