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地下实验室里响起，回音荡来荡去。
艾熙的视线立刻锁定了过去。
她的基因引擎飞快分析，数据库里却没有这个声音的任何记录。
声音的源头，来自那个巨大的人形物体——“初体”的头部。
白月魁的眉头跳了一下。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那股领袖的冷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被家人折腾出来的疲惫。
她瞥了艾熙一眼，那意思很明白：习惯就好，他一直这样。
随即，她迈开长腿走向旁边的升降平台，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了无数次。
“你就不能安分点？每次来你都出状况。”
她的抱怨声在空旷中有些飘，很快被升降梯的机械声盖了过去。
“我哪知道它会缩水！这玩意儿又不按物理定律来！”
那个声音回得理直气壮，还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
艾熙跟着白月魁走上升降平台。
平台缓缓升高，她们的高度渐渐和那巨人的头颅平齐。
直到这时，艾熙才算看清了声音的源头。
在巨人那只剩一半、干枯得如同老树根的大脑组织里，嵌着一个圆形的金属球体，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球体表面光滑，科技感十足，幽蓝色的指示灯带有节奏地明暗变化，像是呼吸。
声音，就是从这个金属球的扩音器里发出来的。
白月魁走到平台边，伸手在那片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崩溃的枯槁大脑里摸索。
她的手指非常准，避开几条脆弱的神经束，最后捏住了球体后方的一个机械卡扣。
她腰腹一拧，发力将那金属球体拔了出来，末端还连着一根布满复杂生物接口的粗缆线，缆线另一头深深扎进大脑深处。
脱离了禁锢的金属球立刻悬浮在半空。
它的表面亮起一块全息屏幕，上面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正做着劫后余生的夸张表情。
球体两侧伸出两根灵活的机械臂，其中一根飞快地戳了戳白月魁的脸颊。
“白月魁！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带人来这么重要的地方，都不提前跟我这个当哥的通个气！”
“哥……别闹……”
那个在议事厅里能决定地面格局的龙骨村领袖，在这个怪异的金属球面前，气场一下就没了。
她挥手拍开那两根不老实的机械臂，像个被哥哥捉弄又没办法的妹妹。
艾熙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平静的心里，竟生出点新鲜感。
原来她还有这一面。
这个球……是她哥？
一个只剩大脑，靠维生系统活着的赛博哥？
这家人的构造，是真奇特。
闹了一会儿，那个自称“哥”的金属球总算玩够了，收回了机械臂。
“行了，说正事。”
白月魁揉了揉脸颊，吐出一口气，然后转向艾熙介绍。
“艾熙，这是我哥，白月天。”
“因为一些意外，他现在只剩大脑活着，装在这个维生系统里。意识好得很，几十年了一点没退化，就是嘴越来越碎。”
“有你这么介绍亲哥的吗！”
白月天控制着机械体一下飘到白月魁面前，屏幕上的脸皱起眉头，表示抗议。
他随即才把屏幕转向艾熙，屏幕上的眼睛盯着艾熙，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
“所以，这位就是你通讯里说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天使’？”
“你好，我是艾熙·法隆。”艾熙平静地回应。
“天使？真的是天使？！”
“天使”这个词像是激活码，白月天瞬间亢奋起来。
整个金属球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绕着艾熙高速打转，带起一阵风。
“你的能量来源是什么？光能转化还是微型聚变核心？转化效率多少？”
“你的翅膀是生物的还是机械的？飞行原理是反重力还是空间翘曲？最快能飞多少马赫？能飞出地球吗？”
“你的身体是碳基的吧？身高超过185了，骨骼密度和肌肉强度肯定远超常人？介意我采点你的表皮细胞样本吗？就一点点！”
“最后，冒昧问一下…你三围是多少？”
白月魁一记手刀，结结实实地砍在白月天的外壳上。
“你给我正经点！”
她的眉头又开始跳了。
艾熙看着眼前这个上蹿下跳、脑回路乱七八糟的金属球，几百年来，头一次体会到了“无语”是什么感觉。
在梅洛天庭，没人敢对神圣天使这么放肆。
就算是在法隆尼亚，她还没完成试炼的那几十年里，也从没人敢用这种眼光打量她，更别说问出这么……粗俗的问题。
这个白月天，刷新了她对“无礼”这个概念的认知。
这家伙的脑子，比最混乱的虚空生物还难捉摸。
她在心里默默给出了评语。
总算，在白月魁的物理镇压下，白月天安静下来，话题回到了正轨。
白月魁指着身后那个庞大又死寂的初体，神情重新变得严肃。
“这个巨人，我们叫它‘玛娜初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