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许久,陆离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北境地图前,手指落在西岐与北轩交界的一片区域,“近三个月来,西岐边境屡有异动,小股部队渗透骚扰不断。
我前后派了三批精锐探子潜入西岐境内查探,只有一人活着回来,而且……疯了。”
他转过身,面对众人,眼中寒光闪烁:“他整日蜷缩在角落,不吃不喝,只会反复念叨一句话——‘虎吃人,虎吃人’。”
“煞气侵蚀心智。”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阴影里的薛难,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以符纸密封的玉瓶,轻轻放在桌上。
玉瓶看似普通,但瓶身却隐隐有微光流转,仿佛在禁锢着什么。
瓶内,一丝极淡、却令人莫名心悸的黑红色雾气,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在缓缓扭动。
“这是我在北上途中,一处被屠戮的村庄废墟边缘,设法采集并封存的一缕煞气样本。”
薛难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惊心,
“此气非寻常战场血气,亦非山林瘴疠毒雾。它更像是一种……源自魂魄层面的污染之力,阴毒诡谲,能侵蚀生灵神智,扭曲其心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离:
“被此气轻微侵蚀者,会逐渐变得狂躁易怒,难以自控;侵蚀加深,则会出现幻视幻听,心神错乱;
若被大量煞气直接灌体,或长期处于浓郁煞气环境中……”
薛难看向那玉瓶,声音更冷,“则会神智全失,沦为只知杀戮、毫无理性的怪物,形同傀儡,甚至……身体也可能发生某种异变。”
陆离瞳孔微缩,快步走回桌前,盯着那玉瓶中的黑红雾气,脸色难看至极:
“军医查不出原因,我只得将那些出现狂躁症状的士兵单独隔离关押。先生可知,如何应对此煞气?”
薛难摇了摇头:
“此煞气诡异,我目前也仅知皮毛。寻常清心静气的药物或功法,效果甚微。
需寻其根源,或找到与其相克之力,方有可能化解。
不过,”他话锋一转,“采集此气时,我发现叶宣姑娘的朱雀之力,对其有明显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叶宣身上。叶宣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感受着怀中玉盒的温度,点了点头:
“在村里时,我试着用……用那种力量驱散了一些残余的煞气,确实有效。但消耗很大。”
陆离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坚硬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他沉默着,目光在地图、玉瓶和叶宣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厅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亲卫悄然入内点燃了更多的烛火,跳动的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摇曳不定。
许久,陆离再次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背对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疲惫:
“西岐大军,如今陈兵十万于我铁壁关外八十里的黑风谷。其中,至少混编了三千所谓的‘饲虎军’。”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黑风谷的位置,
“若真如薛先生所说,这些怪物不畏寻常刀剑,不惧生死,甚至能散播煞气侵蚀我军士卒……”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叶璇、薛难,最后落在叶宣身上,问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心头一沉的问题:
“那么,我铁壁关三万守军,依仗这十丈高墙,能守多久?”
这个问题,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寂静的厅堂中,无人能答。
程牛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独臂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叶璇抿紧嘴唇,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椅子的扶手。
叶宣脸色更白,怀中的玉盒似乎又烫了几分。
沉默在蔓延,几乎要凝结成冰。
“不过,”
陆离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叶宣,那眼神中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薛先生说,朱雀之力能克制此煞气,这或许是我们目前所知的、唯一的优势。”
他又看向叶璇,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待,
“程将军在传来的消息中提到,叶姑娘有退敌之良策?不知可否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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