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岩试点工程的阵基,在妖族力士们日以继夜的劳作与林默不时亲临的指导下,已完成了近半。核心的“璇玑”阵盘组件,也在墨衡大师及其弟子呕心沥血的推演与镌刻中,逐渐有了雏形。黑岩堡内外的气氛,因这项凝聚了希望与技术的工程,而透着一种紧绷却昂扬的干劲。
然而,就在这按部就班的筹备之中,一个意外的插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黑色石子,打破了原有的节奏。
这日清晨,林默正在与墨衡推敲一组用于“灵枢流转网”关键节点的复合缓冲符文,力求在灵气喷发的瞬间冲击与后续稳定输出之间找到最精妙的平衡。敖青的传音却突然在他识海中响起,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与急迫:
“林道友,速来议事厅。有突发情况。”
林默心中一动,与墨衡交代几句后,便立即赶往堡内最大的石厅。厅内气氛肃穆,敖青、犀魁俱在,此外还有两位林默未曾见过的妖族,一位是身穿灰白色羽衣、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另一位则是浑身覆盖着淡蓝色细密鳞片、气息阴冷的中年男子。两人修为皆深不可测,至少是化神后期,此刻面色沉凝。
见林默到来,敖青微微点头,沉声道:“林道友,这两位是霜雪宫‘天听司’的鹰厉长老与‘玄鳞卫’的溟川统领。他们带来了一个紧急消息——魔域有使者前来,已至‘铁幕关’外,要求觐见陛下。”
魔域使者!
这四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议事厅内因工程进展而稍显轻松的氛围。林默瞳孔微缩,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魔域与灵武大陆主流势力(无论是人族正道还是妖族)关系向来紧张,甚至可称敌视,双方在漫长的历史中有过多次惨烈冲突,边境摩擦更是从未间断。对方此时突然派遣使者正式来访,绝非寻常。
“可知所为何事?”林默问道,目光扫过鹰厉与溟川。
鹰厉长老声音沙哑,带着鹰族特有的穿透力:“对方使团规模不大,仅十余人,为首者自称‘幽魇魔君’座下行走‘玄骷’,态度看似恭谨,却透着一股子阴邪。他们声称,是为‘共商应对灵武大陆正道联盟近期异动’之事而来,并暗示……知晓我族在落圣山面临的‘麻烦’。”
溟川统领接口,声音如同寒水流淌:“铁幕关守将已按规程将其阻拦在关外十里处的‘止戈亭’,并飞鹰传讯。陛下有旨,令敖青统领即刻返回霜雪宫参与议处,并……酌情决定是否带林道友一同觐见。”
最后这句话让林默眉头微挑。妖皇特意提到他,显然认为此事可能与通道有关,或者认为他的存在或许能在与魔域使者的周旋中起到某种作用。
敖青看向林默:“林道友,你意下如何?魔域之人,狡诈阴狠,其言不可尽信,此行或有风险。”
林默略一沉吟。魔域是获取玄武之力的潜在方向,但他对那片土地及其生灵的了解,仅限于古籍记载与旁人转述的零星信息。如今一个直接接触的机会摆在眼前,尽管可能伴随着未知的危险与复杂的博弈,但同样也可能是获取关键信息、验证某些猜想的窗口。
“事关重大,晚辈愿随统领前往。”林默做出决定,“或许能从中窥得一丝与‘玄武之力’相关的线索,或至少了解魔域如今对圣光通道的认知与态度。”
敖青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犀魁,孤狼岩工程暂由你与墨衡大师督导,一切按既定方案进行,加强戒备。”
“末将领命!”犀魁抱拳,眼神锐利。
数个时辰后,霜雪宫,玄冰殿偏殿。
此处比主殿小了许多,陈设也相对简单,但寒玉为壁,穹顶依旧有星图流转,森严冰冷之气不减。妖皇并未以真身出现,而是化作了那身着暗金龙纹袍服的中年男子模样,端坐于上首冰座。下首两侧,已坐着数位气息渊深、形态各异的妖族长老,其中便有林默见过的鹰厉与溟川。敖青与林默被引至左侧末位坐下。
殿内气氛凝重,众长老皆沉默不语,只有妖皇指尖轻叩扶手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不多时,殿外传来通报:“魔域使者,玄骷,求见!”
“宣。”妖皇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殿门无声滑开,一行人影步入。为首者,是一位身披宽大黑色斗篷、身形瘦高的人形存在。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与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着暗红光泽的眼眸。其周身并无汹涌魔气外放,反而内敛至极,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死寂与一种若有若无的怨魂低语般的精神压迫感,却如同实质的潮水,随着他的步入悄然弥漫开来,与殿内原本的冰寒龙威形成无声的对抗。
在他身后,跟着八名同样笼罩在黑袍中的随从,气息稍弱,但同样精悍诡异,行走间悄无声息,如同影子。
“幽魇魔君座下行走,玄骷,见过妖皇陛下。”为首的黑袍人停下脚步,微微躬身,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说的是字正腔圆的灵武大陆通用语,却带着一种古怪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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