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青为林默安排的临时居所,位于万妖谷核心区域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山坳。这里并非霜雪宫那等核心禁地,而是一座由妖族能工巧匠、依循自然地势建造的客舍。建筑风格粗犷中带着精细,主体由巨大的暖玉和某种温润的黑石构筑,能有效抵御谷内无处不在的冰寒之气,内部灵气虽不及霜雪宫浓郁,却也足够化神修士静修调息。
临别前,敖青除了留下一枚记载着落圣山外围地形、光噬兽特性与大致活动区域的玉简,更意味深长地提醒:“墨林道友,落圣山乃我族禁地,禁制重重。那些光噬兽虽狂乱,却不过是外围癣疥之疾。真正的凶险,在于山体霞光笼罩之下,空间扭曲、法则混乱的莫测区域。道友……务必慎之又慎。” 他冰蓝色的眼眸中,警告与审视之意并存。
林默深知,妖皇的考验绝非简单的清扫任务。这既是探查他对“圣光”力量的应对能力,也是在观察他面对万妖谷核心禁地时的分寸与意图。他必须谨慎行事,却又需展现出足以引起妖皇重视的价值与实力。
在客舍中静坐调息半日,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后,林默开始仔细研读那枚玉简。
玉简信息并不详尽,带着妖族记录事物特有的粗犷风格,但关键处还算清晰:落圣山位于万妖谷极北之地,形貌独特,终年被一层极不稳定的七彩霞光笼罩。那霞光本身便蕴含着强大的空间扭曲力场与未知的排斥能量,越靠近山体核心,力场越强,排斥越剧,即便是化神期妖族强者,若无特殊手段或强横实力硬闯,也难窥其内部真容。而所谓“光噬兽”,便是盘踞在落圣山外围百里范围内,被从霞光裂隙中泄露出的、被称为“圣光”的异种能量持续污染、侵蚀后,发生恐怖畸变的本地妖兽。它们丧失了原有灵智与形态,变得狂暴嗜血,对所有生灵(尤其对带有“混沌”、“野性”、“黑暗”气息的妖族)充满攻击欲,并能运用被污染异化的圣光进行攻击,对妖族力量具有额外的侵蚀与克制效果。
玉简内还附有几幅略显模糊的影像:一种形似放大蜥蜴、体表覆盖苍白角质、口喷灰白火焰的怪物;一种如同阴影凝聚却散发微光的飞禽;以及一种甲壳上流淌粘稠圣光液滴的巨型甲虫……
“被污染的圣光……畸变体……”林默指尖轻点玉简,陷入思索。这种能量与他体内那枚天使晶核散发的纯净圣光同源,却显得浑浊、狂暴、充满了扭曲的恶意,像是被此界法则或某种力量污染、稀释、扭曲后的劣化产物。但其“净化异端”、“排斥异己”的核心法则特性,恐怕依旧顽固存在。
他体内的混沌僵尸本源,在面对纯净圣光时冲突剧烈,面对这种“污染版”圣光,结果会如何?是更易被侵蚀,还是能凭借混沌的“包容”与僵尸本源的“逆抗”特性,寻到克制甚至转化之法?
一切,需以实战验证。
翌日清晨,林默悄然离开客舍,未惊动任何侍者,依照玉简指引,朝着万妖谷最北方,那霞光映照之地遁去。
越往北行,环境的变化愈发触目惊心。谷内原本充盈的勃勃生机与野性灵气,逐渐被一种滞涩、排斥的诡异感取代。空气中开始零星飘荡起乳白色的、尘埃般的光点,触及皮肤传来微微的灼热感,对探出的神识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干扰与针刺般的“净化”意图。脚下的土地,植被从茂盛奇诡变得稀疏萎靡,叶片失去光泽,染上病态的灰绿或苍黄。
约莫飞遁了两个时辰,当林默踏上一道横亘的冰川山脊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远方的地平线尽头,一座孤峰巍然耸立,其形浑圆,宛如倒扣于地的巨碗,正是落圣山。山体本身的细节完全无法窥见,因为它被一层厚重、扭曲、不断汹涌变幻的七彩霞光彻底吞没。那霞光瑰丽得近乎妖异,赤、橙、黄、绿、青、蓝、紫诸色疯狂流转交融,时而如轻纱漫卷,时而如怒海狂涛,散发出一种令人目眩神迷却又心底发寒的诡异美感。霞光笼罩范围极广,将山体及周边数百里地域都映照得光怪陆离,色彩混乱。
更让林默在意的是,即便相隔如此遥远,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从那七彩霞光的方向,正持续辐射出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场与精神威压。这力场并非针对某个特定目标,而是无差别地排斥一切“非我族类”的能量与存在。他体内那融合了混沌、死亡、以及近日吸收的万妖谷野性气息的复杂本源,在此力场笼罩下,隐隐传来被灼烧、被剥离的刺痛与不适。丹田深处,那枚被层层束缚的天使晶核,似乎也感应到了远方同源(尽管已被污染)的气息,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与震颤,被林默强行压下。
“这霞光力场……对异种能量的压制果然超乎想象。”林默心念急转。想要深入探查,要么找到力场薄弱节点,要么……就必须设法让自身力量在一定程度上“适应”或“对抗”这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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