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时辰定在次日黎明前,借着夜幕的掩护悄然离开天衍城。
在最后这个黄昏,林默处理完所有杂务,独自一人离开了器宗据点,来到天衍城外一处僻静的山谷。这里绿草如茵,溪水潺潺,是绿萝暂居的灵族在天衍城的一处小小联络点,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林中秘境。
绿萝似乎早知他会来,静静站在一株巨大的、开着淡蓝色灵花的古树下等待着。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翠绿的长发和衣裙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让她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片自然之中,空灵得不似凡尘中人。
见到林默安然走来,她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安心,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忧虑所取代。她已经从特殊渠道,隐约知晓了林默即将前往何等危险之地。
“你来了。”绿萝轻声开口,声音如同山谷中的清泉。
“嗯,明日出发,特来辞行。”林默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静,却也将那份决然传递了过去。
绿萝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也没有再劝。她了解他的执着,如同了解森林中追逐阳光的藤蔓,无法阻挡。她只是默默地从腰间解下一个用最柔韧的月光草编织而成、散发着清新草木香气的精致香囊,递到林默手中。
“这里面,是我用族中秘法重新炮制过的‘千年隐息草’粉末,效力更强,持续时间更久。”绿萝一一细数,语速轻缓,却字字清晰,“还有‘宁神花’的精华,能一定程度的对抗怨念、煞气对神魂的侵蚀。遗迹之中,此类凶险恐怕尤盛。”
她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不过寸许长、通体翠绿欲滴、形态完美如艺术品般的叶子,叶脉如同最精细的翡翠纹理,其中流淌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光是靠近,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疲惫顿消。
“这是……‘生命古树’的新生叶。”绿萝将这枚叶子轻轻放在林默掌心,指尖触碰时带着一丝微凉,“它蕴含的生机,远超寻常木灵液。非到万不得已,生死一线之时,不要使用。含在舌下,可锁住你最后一缕生机不散,或许……能为你争取到一线希望。”
感受着掌中香囊的柔软与生命树叶那磅礴的生机,再看着绿萝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关切,林默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深深触动。这份情谊,纯粹而厚重,不掺杂任何利益与算计,在这危机四伏的异界,显得尤为珍贵。
他将香囊与生命树叶郑重地贴身收好,仿佛收藏起一份温暖的守护。他看着绿萝清澈的眼眸,认真地说道:“绿萝,多谢。此间种种,林默皆记在心。此去无论结果如何,若能安然返回,我定会再去灵族圣地,看望你与诸位长老。”
他没有给出轻率的承诺,因为前路太过凶险。但他这句话,却比任何誓言都显得真诚。
绿萝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千言万语,此刻都显得多余。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草地上静静相依。山谷中微风拂过,带来花草的芬芳和溪流的凉意,这一刻的宁静,与即将踏上的征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保重。”最终,林默吐出两个字,转身,朝着来路走去。他的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挺拔而孤独,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绿萝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山谷入口,久久未动。唯有那双翡翠眼眸中,映照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映照着深深的牵挂。她轻轻抚摸着身旁古树的树干,低声自语,仿佛在向自然祈愿:“伟大的自然之灵啊,请庇佑这位孤独的旅人,愿他能在迷雾中找到归途,愿生机与希望,常伴他身侧……”
夜幕,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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