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山庄坐落在城西栖霞山的余脉中,三面环山,一面临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时近午时,烈日当空,山庄的白墙黑瓦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远远望去,静谧得如同一幅山水画。
但沈惊棠知道,这静谧之下,藏着噬人的漩涡。
马车在山脚停下,萧绝示意所有人下马步行。二十名暗卫无声散入林中,呈扇形向山庄包抄。沈惊棠跟在萧绝身后,手中紧握药箱,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
“山庄正门必然有守卫,我们从后山绕过去。”萧绝低声道,“山庄后有一处瀑布,瀑布后是密道入口——这是暗卫多年前就掌握的情报,但一直没有动用。”
“为什么不用?”
“因为没有必要。”萧绝说,“靖王在江南封地,京城别院只是偶尔小住,不值得打草惊蛇。但现在……”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众人沿着猎人小径攀爬。山路崎岖,荆棘丛生,沈惊棠的裙摆被划破好几处,手臂上也添了新伤,但她毫不在意。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心中的紧迫感更让她煎熬——每过一刻,靖王的阴谋就推进一分;每耽误一时,就可能多一个人丧命。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传来瀑布的轰鸣声。转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白练般的瀑布从山崖倾泻而下,落入深潭,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映出七彩虹光。
瀑布后方,隐约可见一个山洞的轮廓。
“就是那里。”萧绝示意暗卫警戒,“阿七,你带三个人先进去探路。其他人原地待命。”
阿七领命,带着三人如猿猴般攀上岩壁,钻进瀑布后的山洞。片刻后,他探出头来,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山洞内比想象中宽敞,洞壁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地面铺着青石板,虽有些湿滑,但还算平整。越往里走,空间越大,两侧石壁上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烛台,烛火已经熄灭,但残留的蜡烛显示不久前还有人使用。
“有人来过。”萧绝摸了摸烛台上的蜡泪,“而且不止一次。”
密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后是间石室,陈设简单: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但沈惊棠注意到,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杯中还残留着半杯茶,茶汤尚温。
“人刚走不久。”萧绝脸色一沉,“搜!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暗卫迅速散开搜查。沈惊棠则走到石桌前,端起那半杯茶闻了闻。茶香清雅,但混着一股极淡的甜腥味——是血的味道。
她用银针探入茶汤,针尖没有变黑,不是毒。但那甜腥味……
“这是药茶。”她判断道,“里面加了人血,还有几味补气养血的药材。喝茶的人身体虚弱,需要以血为引。”
“以血为引……”萧绝皱眉,“难道是……”
话音未落,石室角落传来阿七的惊呼:“头儿!这里有暗门!”
暗门藏在石床后的墙壁上,若非仔细敲击,很难发现。门后又是一条通道,这次不是天然山洞,而是精心修建的石阶,一路向下。
“下去看看。”萧绝率先踏入通道。
石阶很长,盘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温度越低,还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是多种药材混合的味道,其中几味沈惊棠认得:曼陀罗、罂粟壳、断肠草,都是制作迷药或毒药的原料。
终于,石阶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高约三丈,方圆数十丈,四壁点着长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而这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空间被分隔成数十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都用铁栏围着,像牢房,又像……饲养场。隔间里关着的不是犯人,而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目光呆滞,动作迟缓,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更可怕的是,有些人身上爬满了蛊虫。那些蛊虫形似蜈蚣,通体赤红,在人的皮肤下蠕动,鼓起一个个小包,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蛊人饲养场。”沈惊棠的声音发颤,“他们在用活人培养蛊虫!”
父亲的手札里提到过这种邪术:将蛊虫植入活人体内,以人的精血喂养,待蛊虫成熟,再取出使用。被植入蛊虫的人,会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而他们的怨念会增强蛊虫的威力。
“畜生!”萧绝咬牙,“这些人……还能救吗?”
沈惊棠走到最近的一个隔间前。里面关着的是个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眼神空洞,嘴角流着涎水。她的手臂上,三条赤红的蛊虫正在蠕动。
“蛊虫已经深入,强行取出会要她的命。”沈惊棠摇头,“而且这些人被药物控制太久,神智已经受损,就算解了蛊,也恢复不了正常了。”
阿七忽然指着一个隔间:“头儿!你看那个人……是不是陈院判?”
沈惊棠顺着望去,果然看到陈景和!他被关在最里面的隔间里,衣衫褴褛,但神智似乎还清醒,正扒着铁栏,拼命朝他们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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