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看,现在解放了,锅塌饼也吃上了,还是你何师傅的手艺,味道没得说。可不知怎么的,吃着这饼,却再也找不着当年做梦时的那种快乐滋味了。”
何雨柱咽下嘴里的饼,笑着接话:“厂长,那是因为您当年只管着自己吃饱就行。现在您肩膀上扛着的,是全厂六七千号人的吃喝拉撒、生产任务、一家老小的指望。这担子重了,味道自然就不一样了。”
杨怀民闻言,放下筷子,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带着少有的迷茫和真诚:“柱子,你跟我说句实在话。你觉得……我这个厂长,当得怎么样?管得好吗?”
何雨柱没想到厂长会这么直接地问自己一个厨子,他愣了一下,随即诚恳地说:“厂长,您这话说的。您在咱们厂,那是有口皆碑啊!工人都说您没架子,体恤大家困难,想法子搞粮食,是个真心为厂子着想的好领导!”
杨怀民却摇摇头,叹了口气:“口碑好,那是大家伙儿抬爱。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有个致命的短处——我不是技术干部出身。我不会打铁,不会炼钢,车铣刨磨那些精密玩意儿更是一窍不通。说到底,是个外行。王副厂长他们……心里未必服气啊。”
何雨柱听了,却豁达地笑了起来:“厂长,您这可想岔了!您看我是个厨子,我就会做饭,您让我去炼钢,我也抓瞎,但这不耽误我把饭菜做好吃啊!您这也是一样的道理!您是不懂机械,但您懂怎么管人,怎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怎么贯彻上面的精神,怎么让这六七千人的大厂子顺畅地转起来啊!这就够了!”
他顿了顿,想起平时听书听来的词儿,活学活用:“毛主席他老人家带领千军万马打天下,他老人家自己也不打枪啊?可这耽误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吗?老话都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您就是咱们轧钢厂稳坐中军帐的那个‘将’!您负责掌舵把方向就行了,何必非得自己跳下去炼钢呢?”
这一番话,虽然带着厨子的朴素和直白,却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杨怀民心中不少的郁结。他惊讶地看着何雨柱,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好!说得好!好一个‘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好一个‘掌舵就行,何必炼钢’!柱子啊柱子,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厨子,肚子里装的道理还真不少!看得比许多人都明白!”
何雨柱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憨厚又有点小得意的笑容:“厂长,您过奖了。我也就是瞎琢磨。不瞒您说,在我们四合院里,街坊邻居有啥事掰扯不清,还都爱找我说道说道,他们都管我叫‘小诸葛’呢!”
“小诸葛?哈哈哈!好!何雨柱同志,你这个‘小诸葛’,今天可是给我上了一课!”杨怀民心情大好,胃口也开了,又拿起一块锅塌饼,狠狠地咬了一口,“嗯!这么一说,这饼的味道,好像又回来点了!”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杨怀民一夜未眠,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面前铺开的是轧钢厂的组织结构图和主要干部名单,上面已经被他用红蓝铅笔勾画得密密麻麻。他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在沙盘前反复推演,寻找着破敌之策。
王副厂长的优势很明显,也很致命——技术挂帅,根基深厚。几个关键生产车间的主任,比如一车间、锻工车间、精工车间的头头,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对他言听计从,形成了强大的技术派系。这是王副厂长敢于逼宫的最大底气。
硬碰硬肯定不行,自己技术上不占优,容易激起生产体系的反弹。杨怀民的手指在“技术”两个字上重重敲了敲,眉头紧锁。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那是上级下达的关于一批出口创汇产品的生产任务通知。这批产品工艺要求比普通钢材高,有一定技术难度,交货期紧,利润也高。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杨怀民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
“对啊!我不能在常规生产上跟他较劲,但我可以给他‘加担子’!”杨怀民自言自语,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王副厂长不是自诩技术过硬、生产能力强吗?好!我就把这块最难啃的硬骨头——创汇产品的技术攻关和生产任务,全权交给他负责!这不算给他穿小鞋吧?这是组织上信任他的能力,委以重任!”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成功了,是厂里的功劳,他作为一把手自然受益;万一失败了或者延误了,王副厂长就得承担主要责任,足以沉重打击他的威信。而且把这个难题抛出去,能暂时缓解王副厂长在其他方面给自己施加的压力。
但这还不够。杨怀民深知,必须要在领导班子内部给王副厂长树立一个强有力的制衡者。他审视着名单上那一排副厂长的名字,摇了摇头。这些人大多是和稀泥的老好人,或者就是王副厂长的应声虫,指望他们站出来抗衡,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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