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的宝贵,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体现得淋漓尽致。它不仅仅关乎钱和票,更关乎难以企及的渠道和人脉。能产生油水、提供蛋白质的东西,无一不是紧俏商品。光有供应本、攥着粮票和钞票,站在冷冰冰的柜台前,很可能得到的只有售货员一句毫无感情的“没了”、“卖完了”。要想弄到点计划外的“好东西”,你得有熟人,得有关系。
中国,从来都是一个庞大的熟人社会。人头熟,往往就意味着路子广;路子广,在很多时候,就直接等同于本领大、能量大。
何雨柱自问,自己的本领不大。他的整个世界,简单得几乎可以画成一条线段——一头是轧钢厂,另一头是南锣鼓巷的四合院。在这两点一线之间,是他全部的生活半径和人际关系网。在这个熟悉的、相对封闭的圈子里,他是舒适的,安全的。他是食堂受人倚重的大师傅,是院里手艺得到认可的何雨柱。凭借着手艺和逐渐增长的谨慎,他能在这个圈子里活得还算不错,甚至能照顾一下妹妹。
但反过来,这个圈子的保护又是极其脆弱的。一旦外面有什么大的风吹草动,政策收紧、物资匮乏、或者像龙哥那样的地头蛇找麻烦,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无多少反抗之力,只能被动地适应,最多是用些小聪明周旋。他的安全感,完全依赖于这个小小生态系统的稳定。
而李怀德,以及他背后的老丈人,所处的圈子则截然不同。那个圈子更广,触角能延伸到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方,获取稀缺的资源;也更“野”,行事规则与厂里院里这套明面上的规矩可能大相径庭,充满了各种隐形的交易和力量的博弈。
经过这次家宴,何雨柱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李怀德能轻易弄到别人弄不到的食材,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展示。而老丈人将剩余食材赠与他的举动,既是一种赏识,或许也是一种不着痕迹的笼络。
何雨柱意识到,如果他还想在这个日益艰难的时代更好地活下去,保护好自己和妹妹,甚至将来能有点发展,仅仅固守于轧钢厂和四合院这个小圈子,恐怕是不够的。他可能需要,也必须,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触角,尝试依附在李怀德那个更广阔圈子的外围。
这并非他最初的理想。刚穿越来时,他或许还带着点现代人的平等观念和理想主义。但现在,残酷的现实一次次教育了他。他少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多了份基于生存考量的现实主义。
依附,不代表同流合污,而是借势。借助那个圈子的资源和影响力,来为自己争取多一点生存空间和发展机会,换取一些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的庇护。同时,他必须更加谨慎地把握好分寸,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能完全被那个圈子同化或吞噬。
他将那些珍贵的食材仔细收好,心里已经开始了新的盘算。
以后和李怀德打交道,或许不能仅仅停留在“领导手下听令的厨子”这层关系上了。得表现出更多的价值,也更巧妙地维系好这条线。
这无关对错,只是生存的智慧。在这个时代洪流中,一个小人物想要站稳,甚至稍微活得好一点,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和改变。
何雨柱骑着自行车,后座上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装着的,是比黄金还珍贵的硬通货。他一路上格外小心,尽量避开人多的街道,像是护送什么机密文件一样,将这些宝贝食材安全运回了四合院。
回到家,他第一时间插好门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食材一样样拿出来。
看着那新鲜的五花肉和鸡肉,何雨柱没有丝毫犹豫。现在还不是大吃大喝的时候,更艰难的日子恐怕还在后头。必须未雨绸缪,积谷防饥。
他找出家里最大的瓦罐,将鸡肉斩成大块,五花肉切成厚片,用大量的盐和少许花椒仔细揉搓腌制起来,然后一层层码放进瓦罐里,压得实实在在,最后密封好罐口。这样处理,虽然会损失一些鲜味,但能保存很久。这些油水足的肉食,就是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极端困难时期的战略储备。
那些新鲜的蔬菜,比如几棵翠绿的青菜和几个西红柿,是放不住的。何雨柱干脆利落地洗净切好,当晚就炒了,给何雨水好好改善了一顿。看着妹妹吃得香甜,小脸上满是幸福,他觉得这比什么都值。
至于那些同样珍贵的川菜调料——剩下的郫县豆瓣、干辣椒、花椒、还有那小半罐芝麻酱和红油,何雨柱更是藏得严严实实。他用好几个小罐子分装好,外面裹上油纸,塞进了床底下最隐蔽的角落里。
他太了解这个大院了。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谁家今天吃点好的,左邻右舍都能闻着味。倒不是说一定会有人来偷,但那种羡慕嫉妒的眼神、拐弯抹角的打听、甚至半真半假的“蹭点尝尝”,都足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在饥饿面前,道德的约束力会变得很脆弱,很多人真的熬不住那种诱惑。他必须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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