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粗暴地踹开了下一家的门。
这户人家的院子更大一些,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竟有十几口人,正惊慌失措地聚在堂屋里,显然被外面的炮击和枪声吓坏了。
刘长河依旧是那句问话,“华人?会说汉语吗?”
一片死寂,恐惧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看起来是家中长者的老人嘴唇哆嗦着,终于说出了话来,
“是。。。是!长官!我们是华人!”老人用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汉语,颤颤巍巍地开口了,
“祖上。。。祖上是福建泉州府下南洋来的。。。在这住了两代了。。。”
刘长河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随即吩咐士兵收起了枪,
“原来是福建老乡,别怕。我们是琉球来的汉人军队,是自己人!”
“现在外面太乱了,印尼人在杀我们华人,我们是专门来救你们出去的!”
“赶紧收拾一下值钱细软,带上家人,跟我们马上走!船就在码头等着,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然而,感恩戴德和急切跟随并没有出现。
那老人愣了一下,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了抗拒。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是谢恩,而是哀求,
“长官!长官开恩啊!我们。。。我们不能走啊!”
老人老泪纵横,指着屋外,
“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两代积累的田产就在城外,有十几亩呢,眼看就要收成了。。。”
“我们走了,房子怎么办?地怎么办?我爹的坟都还在后山!”
“我们。。。我们就是种地的老实人,没得罪过谁啊。。。”
其他家人也纷纷跪在地上哭诉哀求起来,反正就是表达一个意思,不想走。
许多华人在东南亚已经生活了数代甚至数个世纪,这里其实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这里置业,在这里繁衍。
富裕的华人可以自由的迁徙,他们有这个资本,哪里适合生存他们就去哪里。
但是一般家庭的华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数代人的积累在这里,关系网在这里,还有便是侥幸心理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不走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刘长河撇撇嘴,对身边的士兵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士兵点头应下,快步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带着一名背着照相机的随军汉人记者回来。
“快给他们拍照,他们一家被将军千里迢迢的人道主义救援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
地上跪着的一家人彻底傻眼了,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老头子茫然地抬起头,脸上眼泪鼻涕还挂着,完全不明白这伙人究竟要干什么。
记者倒是反应快,立刻调整镜头,准备拍照。
“等一下!情绪还不够饱满!”刘长河不满地叫停,然后蹲到那老人面前,脸上挂着假笑,
“老乡,哭!带着你的家人哭得越伤心越好!好好配合,让我们拍几张照。”
老人的脸上全是茫然,但是他觉得面前的军官和士兵对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恶意,真要有恶意,早就开抢了。
老人转过头,用当地方言夹杂着几个汉语词汇,急促地对家人说道,
“快,快哭!按长官说的做!哭响点!拍了照就好了!”
家人们虽然恐惧又困惑,但在老人带头下,又重新爆发出哭声。
有人捂着脸,有人抱着孩子颤抖,老人更是老泪纵横,对着记者的镜头,努力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镁光灯开始闪烁,刘长河抱着胳膊,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照片拍完,镁光灯不再闪烁。老人像是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和鼻涕,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刘长河身边,脸上挤出最卑微、最讨好的笑容。
“长。。。长官,照。。。照拍好了。我们。。。我们可以进屋去了吗?”
这是送客的信号。
刘长河脸上的假笑瞬间收起,直接转头对旁边待命的士兵们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动起来!”
“知道什么叫武装撤侨吗?”
“给他们五分钟时间收拾细软,然后把他们全家一个不少的给我请上船!”
“还不快点动起来?”一个士兵用枪托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青年男子。
这动作打破了僵局,士兵们不再等待,开始用枪口示意、推搡,口中厉声催促,
“快!起来!收拾东西!只拿值钱的!快!”
老人一家再次傻眼了,不过在枪口的逼迫下,老人一家只能和几十年的积累说再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家。
此次武装撤侨行动琉球官方统计,一共紧急撤离2542名华人。。。嗯。。。实际撤离132人。
在将军的英明领导下,武装撤侨行动完美结束,数千华人得到了拯救。
就在武装撤侨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荷兰东印度政府特别专员乘坐飞机抵达琉球,和李适将军商讨合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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