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毅在昏迷中挣扎了一夜,黎明时分,终于悠悠转醒。剧毒虽被玉器净化大半,但残留的毒性对身体造成的损害和战斗留下的内外伤,依旧让他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隐痛。
“铁爷,您醒了!”守在一旁的阿亮惊喜地低呼。雷和夜枭也立刻围拢过来。
铁毅艰难地转动脖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同伴们关切而疲惫的脸,声音沙哑地问道:“我昏了多久?这是哪里?”
“一夜。我们现在在离遇袭地点约二十里外的一处山洞。”夜枭快速回答,“您身上的毒,阿亮用玉器驱除了大半,已无性命之忧,但需要休养。玉器……因此又损耗了一些。”
铁毅目光移向阿亮手中那枚光芒明显比昨日又黯淡了几分的合并玉器,心中一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雷轻轻按住。
“铁爷,您别动,伤得重。”
“不能……耽搁……”铁毅咳了两声,感觉喉咙里有一股腥甜,“归寂教廷……不会只派一波人。这里……不安全。必须……尽快离开,返回雾隐山。”
“可是您的身体……”阿亮忧心忡忡。
“死不了。”铁毅咬紧牙关,“找点水……和吃的。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出发。不走大路,专挑……最险最难走的山野小路。夜枭,你探路……避开可能有人烟的地方。雷,你……负责断后和清除痕迹。”
见他态度坚决,且所说确是实情,雷和夜枭不再劝阻。阿亮给铁毅喂了些水和碾碎的干粮,又处理了一下伤口。雷出去猎了一只野兔,简单烤了分食,补充体力。
半个时辰后,四人再次上路。铁毅大部分重量靠在雷身上,自己勉强支撑行走。每一步都牵动伤口,冷汗涔涔,但他硬是咬牙不发出声音。阿亮和夜枭一前一后,警惕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
他们彻底放弃了任何形式的道路,专往深山老林、悬崖峭壁、溪涧沼泽里钻。这样的路线极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和时间,但也最大限度地避开了可能的追踪和埋伏。饿了采野果、挖根茎、捕小兽,渴了饮山泉溪水,夜晚则寻找岩缝或树洞露宿,不敢生火。
如此艰苦跋涉了七八日,铁毅的伤势在顽强的意志和年轻体魄的支撑下,总算没有恶化,甚至开始缓慢地好转,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能独立行走一段时间了。玉器的状态则一直保持在那略显黯淡却平稳的水平,没有再继续恶化,似乎它自身的修复机制也在缓慢地起作用,抵消着之前的损耗。
他们终于逐渐接近了雾隐山所在的区域。熟悉的、带着潮湿草木与淡淡瘴气味道的空气,远处那终年笼罩在灰白色雾气中的连绵山影,都让四人生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这里是噩梦开始的地方,是李垣沉睡的起因之地,如今,却也成了他们寄托最后希望的目的地。
然而,越是接近雾隐山,气氛反而越是诡异。山野间异常寂静,连鸟兽的踪迹都少了许多。一些原本应该有山民猎户活动的小径,也荒芜了,仿佛很久没人走过。空气中除了湿气,似乎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不对劲。”夜枭蹲在一处高地上,用单筒望远镜(简易的)观察着前方雾隐盆地的入口方向,“太安静了。而且,盆地上空的雾气颜色……好像比我们离开时更深了些,带点……暗红色?”
铁毅心中警铃大作。雾隐山出事了吗?是归寂教廷卷土重来?还是“门之钥”碎裂引发的后续影响?亦或是……其他变故?
“小心接近,不要暴露。”铁毅沉声道,“先回我们之前的那个临时营地(靠近石脊氏族旧营地的一处隐蔽山洞)看看,那里或许有线索。”
他们沿着记忆中最隐蔽的路线,绕了一大圈,从雾隐盆地最险峻的北侧绝壁区域,利用绳索和抓钩,艰难地攀爬而下,再次进入了这片他们曾血战过的土地。
盆地内的景象,让四人心头冰凉。
原本虽然荒凉却充满生机的山林,此刻大片大片地枯萎、焦黑,仿佛被烈焰或强酸席卷过。地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如同骨粉般的尘埃。空气中那股焦糊和血腥味更加浓烈,还混杂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与归寂教廷力量同源,但似乎更加稀薄、弥散。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死寂的区域,向着记忆中临时营地的方向摸去。沿途,他们看到了零星散落的、已经高度腐烂的尸骸——有黑袍的(归寂教廷信徒),也有身穿皮甲、手持简陋武器的(氏族猎人),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大明官兵号衣的!战斗显然异常惨烈,而且波及了多方势力。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雷看着一具被某种巨大力量撕成两半的官兵尸体,声音干涩。
没有人能回答。不详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他们接近了那个隐蔽山洞。洞口处的伪装似乎被暴力破坏过,巨石被移开,藤蔓被烧焦。洞内一片狼藉,他们离开时留下的一些简单物品被打碎散落,石壁上还有激烈的刀砍斧劈和……某种腐蚀性液体灼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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