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石室
对“蓝髓”和“鉴气枢”的集中研究,在“格物院”地下的一间特别石室中展开。
这间石室位于主建筑下方,入口隐蔽,需通过一道厚重的包铁木门和一段向下的石阶才能抵达。室内墙壁由大块青石砌成,干燥阴凉,空气流通却良好(墙壁上有隐蔽的通风孔道)。天花板上悬挂着数盏特制的、灯罩经过磨砂处理的油灯,光线明亮均匀且不产生明显晃动的影子,显然是为了精细观察而设计。
石室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石台,上面铺着厚厚的毛毡。此刻,石台上摆放着几样东西:装在特制木盒中的“蓝髓”;李垣的“鉴气枢”(金属片);另外几块较小的、从岛上库房找出的“神铁”样本,包括一小块“天铁”边角料、一块“温珀”、一块“墨银”和一块“蓝晶”;还有从“黑潮之沙”中筛选出的、那些闪烁着暗蓝色光泽的沙粒,被小心地盛在一个白玉浅碟中。
石室一侧的墙边,立着几个高大的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仪器和工具:不同倍数的水晶透镜(单片或组合在铜制镜筒中)、大小不一的天平砝码、用于研磨和切割的各式锉刀锯条(材质从普通铁到硬度更高的钢)、几个密封的陶罐(里面可能装着酸、碱或其他试剂)、甚至还有一个依靠重力滴漏计时的简易计时器。
墨衡、顾先生和李垣,是研究小组的核心成员。此外,还有两位被墨衡称为“老伙计”的助手:一位是沉默寡言、但有一双稳定巧手的老年工匠,姓鲁;另一位是曾在南洋为葡萄牙人做过通译、懂一些拉丁文和基础炼金术知识的中年人,姓郑。
研究的第一步,是系统性地记录和测试。
在墨衡的主持下,众人首先对“蓝髓”进行了最基础的物理性质测量。用特制的卡尺测量其尺寸(约一寸见方,略呈不规则多面体);用天平称重(异常沉重,与其体积不成比例);测试硬度(用不同材质的刻划工具尝试,发现其硬度极高,仅在“天铁”上能留下极浅痕迹);观察其发光特性(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幽蓝光芒稳定,亮度似乎不受温度明显影响,但靠近火焰或强光时,光芒会略微内敛)。
“鉴气枢”被小心地放置在“蓝髓”附近不同距离和方位,记录其震颤和温热的反应强度变化。墨衡设计了一个带有刻度的木架,可以精确控制两者距离。他们发现,在三寸距离内,反应最为剧烈;超过一尺,反应明显减弱;超过三尺,则只有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接着,他们测试“鉴气枢”对其他“神铁”样本的反应。结果与李垣之前的感觉一致:“天铁”反应最强但不如“蓝髓”;“温珀”次之;“蓝晶”带有麻刺感;“墨银”最弱;“黑烬”反应断续微弱。而“鉴气枢”对普通金属、矿石、木头等毫无反应。
“果然,‘鉴气枢’能清晰区分不同种类的‘星髓’,并对其‘灵性’——或者说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特质——有感应强弱之分。”墨衡记录着数据,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赵先生称之为‘辨气’,诚不虚言!”
顾先生则更关注“蓝髓”的光芒。他用不同颜色的薄纱覆盖在灯光前,观察“蓝髓”在红、黄、绿等单色光照射下的变化。又尝试用“鉴气枢”锋利的边缘,在绝对黑暗中对着一块白石板轻轻刮擦“蓝髓”表面,看是否能产生火花或留下发光痕迹——结果没有火花,但刮擦处的石板表面,在移开“蓝髓”后,竟留下了极其微弱、但持续了数息时间的淡蓝色荧光!
“光可留存?!”顾先生惊讶不已,“虽只一瞬,但这已非寻常萤石可比!”
郑通译翻看着几本拉丁文笔记(可能是“药师”或早期欧洲学者的遗留),试图找到类似的记载,但收获寥寥,只找到一些关于“发光宝石”的模糊传说。
李垣在一旁协助记录,同时飞快地思考着。根据他的现代知识,“蓝髓”的这种稳定自发光、高硬度、高密度、以及可能的光存储现象,都指向它可能是一种具有特殊晶体结构、或许含有放射性元素或具备长余辉性质的罕见矿物。当然,这只是猜测,在这个时代无法验证。
“接下来,试试‘水火之试’。”墨衡沉声道。
这是更危险的步骤。他们首先进行“水试”。将“蓝髓”浸入清水、盐水、醋(弱酸)、碱水中,观察其变化。结果令人惊讶:“蓝髓”在清水中毫无变化;在盐水中,其表面光泽似乎更润泽一些;在醋中,如同之前李垣测试“蓝晶”一样,表面蓝色似乎变淡了一丝;而在碱水中,则毫无反应。
“火试”则更加小心。墨衡用一个特制的、带有观察窗的小型黏土坩埚,将“蓝髓”放入,然后在石室角落专门的通风炉膛中加热。温度逐渐升高,通过插入坩埚的热铁探针(凭经验判断颜色)估算温度。
当温度达到一般炉火能将铜熔化的程度时,“蓝髓”依旧毫无变化,光芒稳定。继续升温,直到炉火呈现炽白色,热铁探针尖端开始软化——“蓝髓”仍然没有熔化,甚至没有变红!只是其内部的蓝色光芒,似乎流动得更加活跃了一些,仿佛有蓝色的液体在晶体内部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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