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南海。
红墙深处的灯火,驱散了浓重的夜色。
办公室的长桌上,平摊着一份厚达两百三十七页的文件。
封面上,十四个黑色楷体大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翻阅者的心头——
《国民身心健康与潜能发展文件》。
撰稿人:江澈。
老者戴着老花镜,指尖缓慢地划过纸页,一页,又一页。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站在一旁的钱部长,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背心微微发凉。
他很清楚,这份文件,绝不是一份普通的建议。
这是一份战书。
向这个国家盘根错节数十年的庞大既得利益集团,发出的战书。
“启灵慧、强道体……”
老人终于放下文件,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他轻声念出几个字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岁月的力量。
“江澈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
钱部长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首长,这份文件……它的纲领太庞大了。”
“教育、医疗、养老、企业管理……几乎把所有民生领域全部囊括了进去。”
“如果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去推行,那带来的震动,恐怕是……”
“是刮骨疗毒。”
老人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声音低沉而有力。
“动的,不是某棵树,而是一整片。”
钱部长心头一颤,不敢再接话。
老人沉默了片刻,重新戴上眼镜,翻到白皮书的第三章——《医疗体系改革:从治病到治未病》。
他的食指,重重地敲在其中一段文字上。
“‘当前医疗体系,以药养医,以病养院,医患对立,民怨沸腾。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积重难返。’”
“‘根源在于,医疗机构的生存与盈利,建立在民众生病的基础上。此逻辑不破,则沉疴难愈。’”
“‘必须彻底颠覆,将医疗体系的核心考核,从‘治愈率’,转向‘健康率’。’”
老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投向钱部长。
“你觉得,他说的,对不对?”
钱部长额上的汗珠,终于凝结成滴,顺着鬓角滑落。
“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等于要了全国医疗系统上下游所有从业者的命,是和整个行业为敌。”
老人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失的决断。
“通知江澈,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
“我要亲自问问他,这把刀,他想怎么握,又准备砍向那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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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京城某家不对外开放的高档会所。
包厢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
六个男人围坐一圈,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足以让一方地面震三震。
卫生部副部长、教育部实权司长、人社部某关键处长,还有国内最大的医药集团董事长、最知名的私立医院院长,以及垄断了半壁江山的教育集团总裁。
桌上,正摆着一份从特殊渠道搞到的《神秘文件》复印件。
医药集团董事长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他猛地将紫砂茶杯掼在桌上,茶水四溅。
“这个江澈,是想掘了我们的树根!”
“什么叫‘以病养院’?什么叫‘盈利建立在民众生病的基础上’?”
“他这是在公然污蔑!是在否定我们整个行业对社会的贡献!”
私立医院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阴冷。
“污蔑与否,现在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白皮书一旦被采纳,我们在座各位的生意,就全都做到头了。”
教育集团总裁发出一声冷笑。
“他不是要搞什么‘启灵慧’,要废掉应试教育吗?”
“好啊,我们就让他看看,离了我们这些机构,他所谓的素质教育,能不能在一个县里推行下去!”
卫生部副部长用指节叩了叩桌面,打断了众人的怒火,声音低沉:
“各位,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江澈背后站着谁,你们比我更清楚。”
“正面硬碰,我们没有半点胜算。”
医药集团董事长脖子上的肥肉都在颤抖:“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他来砍?”
卫生部副部长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让他犯错。”
“他的计划太庞大,战线拉得太长,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我们只需要在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给他制造一场他无法收场的‘意外’……”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咧开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比如,一场引发巨大舆情的医疗事故。”
“比如,教育改革逼得学生走上天台。”
“再比如,养老院里出现一场骇人听闻的群体事件。”
“只要闹出人命,舆论的洪水就能把他彻底淹没。到时候,别说他江澈,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让他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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