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省城。
再转乘了两个小时的高铁,江澈的家乡——云县,终于到了。
车门滑开,一股与滨江新城截然不同的气息涌了进来。
这里没有刺破天穹的摩天楼,没有无声滑行的悬浮车。
空气里是北方小城独有的,那种混杂着尘土与暖阳的干燥味道。
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旧了,墙体斑驳,却透着一种被岁月磨平棱角的安稳。
这种强烈的时空错位感,让苏晴樱感到一种奇异的亲切。
“感觉怎么样?”江澈笑着问她,声音里带着归乡的松弛。
“很……舒服。”苏晴樱由衷地说。
“节奏很慢,让人想把心也放慢。”
江澈点头,这正是他阔别了两年的家乡味道。
一辆黑色的老款帕萨特停在出站口,车漆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半旧夹克的男人从驾驶位下来。
身形依旧挺拔,只是两鬓的白发,比江澈记忆里更扎眼了些。
是江澈的父亲,江建国。
“爸。”江澈快步上前,给了父亲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建国拍着儿子的背,话不多,眼里的喜悦和想念却沉甸甸的。
随即,他的目光越过儿子的肩膀,落在了苏晴樱身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度,锐利而直接。
苏晴樱背脊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但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
她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声音清脆又恭敬:“叔叔好,我叫苏晴樱。”
江建国的视线,从她得体的风衣,到她干净的鞋面,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眼前的女孩,身姿高挑,气质干净。
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没有被社会浸染的浮躁,反而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沉静。
江建国眼中的审视,肉眼可见地松动,然后化为满意,最后,是一抹藏不住的惊喜。
“好,好,好孩子!”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脸上的线条彻底柔和下来,笑容再也绷不住。
“快上车,外面风大。你阿姨在家念叨一天了。”
江澈去放行李,苏晴樱则被江建国客气地让进了后座。
车子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江建国话不多,偶尔问些工作上的事。
但苏晴樱能从后视镜里,清晰地感觉到那位沉默的父亲,一直在观察自己。
她坐得笔直,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回答每个问题都言辞恳切,分寸感极强。
车子驶入一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家属院。
江澈家住三楼。
车还没停稳,一个身影就从楼道里旋风似的冲了出来。
“澈儿!晴樱!”
江澈的母亲周慧兰,一把就抓住了刚下车的苏晴樱的手,那股热乎劲儿,仿佛苏晴樱才是她亲闺女。
“哎哟,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俊!”周慧兰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拉着苏晴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怎么也看不够,“快,快进屋,外面冷!”
一进门,浓郁的饭菜香气瞬间包裹了全身。
餐桌上,八菜一汤,热气腾腾,显然是算着时间刚出锅的。
“阿姨好。”苏晴樱被这股热情弄得有些脸热,连忙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上。
“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周慧兰嘴上嗔怪着,手却已经高兴地接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快坐,快坐,赶了一路车,肯定饿坏了。”
一场温馨的“家庭审判”,在饭桌上正式拉开帷幕。
周慧兰紧挨着苏晴樱坐下,筷子都没动,问题就先来了。
“晴樱啊,今年多大了?家里是哪儿的呀?”
“爸妈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别的孩子吗?”
“我们北方菜口重,你吃得惯吗?喜欢吃辣不?”
江澈刚想开口解围,就被周慧兰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示意他闭嘴。
苏晴樱却不见丝毫慌乱,她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身体微微转向周慧兰,认真地一一回答。
“阿姨,我二十八了,家是滨江的。”
“我爸爸妈妈都是滨江大学的老师,家里就我一个女儿。”
“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您做的这个红烧肉真香,比我在滨江吃过的任何一家馆子都好吃!”
她的回答,坦诚又聪明。
既清晰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又在最后一句,不着痕迹地捧了主人的厨艺。
周慧兰听得眉开眼笑,尤其听到苏晴樱父母是大学教授,家里又是独生女时,眼睛骤然一亮。
那眼神,简直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好,好!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周慧兰高兴地一拍大腿,转头对一直沉默吃饭的江建国说,“老江,你听见没!”
江建国没说话,却默默给苏晴樱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烧肉。
“我们家江澈,就是个闷葫芦,工作狂,以后要多麻烦你照顾了。”周慧兰拉着苏晴樱的手,亲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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