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的闹剧没捂多久,就顺着墨府的眼线传进了墨瑶耳中。彼时墨瑶正坐在妆镜前,让丫鬟为她描眉,听闻夏星回拒穿婚服、闭门不出,指尖轻轻一顿,眉梢挑起一抹冷笑,眼底却无半分怒意。“倒是有几分骨气,可惜用错了地方。”
她放下手中的珠钗,对身旁的管事吩咐道,“你去跟夏星回说,想要今晚夏悠能顺利吃下万毒消,保住一条性命,就乖乖穿上喜服,亲自带着迎亲队伍来墨府接我。否则,后果他自己清楚。”
管事领命,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赶往夏府复命。消息传到偏院,夏星回正攥着洛安安绣的荷包发呆,听到墨瑶的威胁,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他缓缓松开手,荷包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他破碎的心落地的声音。夏悠的性命悬在墨瑶手中,他没有任何退路。
最终,他闭了闭眼,起身拿起门口那套大红的喜服,动作麻木地换上。喜服的金线刺得他眼睛生疼,曾经期盼的红妆,如今却成了捆缚他的枷锁。
半个时辰后,夏府门口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迎亲队伍整装待发。夏星回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满头白发随意地披散着,与喜庆的装扮格格不入。
他没有戴新郎官该戴的礼帽,任由白发在风中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全然没有半分新郎官的喜悦,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绝望。“出发。”他沙哑的声音落下,没有多余的话语,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墨府走去。
说来也是孽缘,从夏府到墨府的必经之路,恰好要经过洛安安与文欣落脚的那家客栈。震天的锣鼓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像惊雷般炸开在清晨的街道上,硬生生将熟睡中的洛安安与文欣吵醒。
文欣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嘟囔:“大清早的吵什么?”她起身走到窗边,刚推开一条缝隙,就看到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红色的旗帜飘扬,轿夫们抬着空花轿,吹鼓手们卖力地演奏着喜庆的乐曲,队伍最前方,一匹高头大马正缓缓走来。
文欣的心猛地一沉,在药王谷这个地界,近期要办喜事且能有这般排场的,除了夏星回与墨瑶,再无他人。她生怕洛安安看到这一幕又伤心欲绝,手忙脚乱地就要把窗户关上。
“是星星,对吗?”洛安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却清晰。她刚从醉酒中醒来,头痛欲裂,可那熟悉的锣鼓声,还是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文欣的动作一顿,尴尬地站在窗边,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她刚才只看到迎亲队伍走来,并未看清新郎的模样,可这排场,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洛安安没有等她回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朝着窗边走去。文欣想拦,却被她轻轻推开。“让我看看。”
洛安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手推开窗户,清冷的晨风夹杂着鞭炮的硝烟味扑面而来,也将街上的景象彻底映入她的眼帘。
队伍最前方的马背上,那个身着大红喜服的身影,正是夏星回。可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眉眼带笑的少年郎了。
他垂着头,脊背微微佝偻,像是被千斤重担压垮,满身的死气沉沉。尤其是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飘动,与鲜红的喜服形成刺眼的对比,扎得洛安安眼睛生疼。
文欣震惊地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声音带着哭腔:“师弟的头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全白了?”洛安安也不清楚缘由,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死死地盯着马背上的夏星回,他像一个被提线的木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任由马匹载着他,朝着墨府的方向走去,全程没有抬头看一眼路边的景象,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洛安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只有无声的泪水不断涌出,浸湿了衣襟。
文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街上的百姓也被这奇特的新郎官吸引,纷纷围在路边议论纷纷。“这新郎官看着年纪不大,怎么一头白发啊?难道是哪位隐世的大能,修炼到了返老还童的境界?”有人好奇地问道。
旁边一位常年在药王谷做生意的商贩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可别瞎猜,这人我认识,是夏家的旁支子弟,叫夏星回。听说他父亲是炼器世家独孤家的,但他却跟着母姓,想来在家族里不受重视,才来药王谷发展的。
说起来也是好命,一个旁支子弟,竟然能娶上三族墨家的嫡小姐,不知道墨家怎么就偏偏选了他,夏家嫡系那么多子弟,哪个不比他身份正统?长得倒是英俊,可惜这满头白发,看着太丧气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