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穿透靖安侯府的朱漆大门,将庭院里的青石板路映照得熠熠生辉。萧景琰身着一袭墨色锦袍,正站在书房外的廊下,手中紧握着林薇昨日留下的建议手稿,指尖反复摩挲着纸上的“流民安置需分区规划”“边境药材制丸防腐”等字迹,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情。
“侯爷,负责粮草的李主事已在书房等候,说是粮商那边有了新答复。”管家李福轻步上前,躬身禀报。
萧景琰收起手稿,转身步入书房。李主事见状,连忙起身行礼,递上一份泛黄的账册:“侯爷,遵照您的吩咐,昨日已联络长安城内四十二家粮商,其中三十家愿以平价供应粮食,共计可筹粮两万三千石;另有五家富户主动捐粮,虽数量不多,却也凑得两千石。这些粮食足以支撑六处平价粮铺运转一月,后续还可按月续供。”
“做得好。” 萧景琰翻开账册,目光扫过粮商名单和粮食品种,忽然指着其中一行问道,“城西的张记粮行,为何仅愿供应五百石?他们与侯府素来交好,理应不至于如此吝啬。”
李主事面露难色,回禀道:“侯爷,张掌柜言及近期旱灾影响,自家粮仓储备吃紧,且提及不少粮商私下囤积粮食,意图待价而沽。属下已依林大夫的建议,告知他若捐粮超千石,可获朝廷‘乡贤’称号,但他仍犹豫不决。”
萧景琰沉吟片刻,忽然忆起林薇昨日提及的“以利诱之,以情动之”之策,便对李主事吩咐道:“你再前往张记粮行一趟,告知他侯府愿以双倍市价收购其粮食,但需满足一个条件——他必须亲自将粮食送至流民安置点,亲眼目睹百姓的困苦。此外,告诉他,若后续愿意长期平价供粮,侯府可确保其粮行在长安的独家经营权。”
李主事眼睛一亮,赞道:“侯爷英明!如此安排,张掌柜定然不会拒绝。”
待李主事离去后,萧景琰重新拿起林薇的手稿,翻至“流民安置点卫生防疫”一页。昨日,林薇特意标注,安置点需划分为“居住区、诊疗区、隔离区”,并需挖掘公共厕所及排水渠,以防污水横流引发疫病。他立即召来负责土木的王参军,命其在三日之内,于渭水东岸和凤栖山脚两处安置点按此规划动工,且必须选用耐腐蚀的青石板铺设地面,以避免雨水浸泡后泥泞不堪。
“侯爷,此番规划虽能有效防疫,但需额外耗费三千两白银及百余名工匠,工期也将延长两日。”王参军面露难色,继续道,“官府拨付的赈灾银两有限,若超支,恐怕……”
“银子我来想办法。” 萧景琰打断他,语气坚定,“百姓的性命远比银子重要。你只需依照林大夫的建议行事,所需银两从侯府私库中支取,务必在五日内完工,绝不可延误接收流民。”
王参军见侯爷态度坚决,连忙躬身应道:“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午后,萧景琰正伏案撰写奏折,将林薇的建议及侯府的落实计划逐一禀报朝廷。忽然,院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林薇提着医箱,身着浅青色布衣,正站在庭院的桂花树下,与丫鬟交谈。阳光透过桂花枝叶洒落,将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眉眼间透出几分清爽。
“林大夫,你怎么来了?”萧景琰放下笔,快步走出书房。
林薇转过身,微笑着拱手道:“萧公子,今日特来询问流民安置点的进展情况,并顺便带来一些防疫用的艾草与菖蒲,以便提前在安置点进行焚烧消毒。”
她打开医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捆晒干的艾草与菖蒲,还有一张手绘的安置点布局图。图上用红笔标注了焚烧消毒的最佳位置。“这是我根据昨日萧公子描述的安置点地形绘制的。艾草需在居住区与诊疗区之间焚烧,既能有效防疫,又不会让烟味影响到百姓;菖蒲则可放置在水源附近,具有净化水质的作用。”
萧景琰接过布局图,仔细审视着上面的标注,心中不禁愈发惊叹。林薇不仅周全考虑了防疫效果,还细致顾及到百姓的生活感受,这份深思熟虑与全面安排,远胜朝中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官员。他指着图上的隔离区问道:“林大夫,隔离区需配备多少医者与药材才够用?侯府已联络了长安城内的五家医馆,可抽调十名医者,不知是否足够?”
“十名医者足够初期使用,但药材需多备些。”林薇走到桌前,拿起笔在图上补充道,“隔离区主要收治发热、咳嗽的病患,需准备麻黄汤、桂枝汤等治疗风寒的汤药,还要备足酒精与干净的布条,用于伤口消毒与包扎。另外,我已让仁心堂的学徒赶制了一批简易口罩,可供医者与病患佩戴,以减少疫病传播。”
萧景琰凝视着她专注书写的身影,脑海中不禁浮现初次在仁心堂遇见她的情景——那时她为自己诊脉,毫不避讳地指出旧疾,眼中流露出医者的坚定。如今再见,她不仅医术更为精湛,且心怀苍生,这份“仁心”与“远见”在他心中激起了一丝特别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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