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长在小院客厅里留下那个关于“搬山导气”的宏大构想后,林野觉得自己像是一台被强行刷入了新版本、且CPU持续超频的旧电脑。
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在家休整、偶尔帮忙倒垃圾的闲人。
但内里,那股混合着技术性亢奋、使命感驱动以及一点点对“超级工程”的本能向往的情绪,如同地壳下的熔岩,咕嘟咕嘟地翻腾着,压都压不住。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晚上睡不着了。
不是失眠那种痛苦的睡不着,而是大脑过于活跃,闭上眼睛,眼前不是跳跃的羊,而是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三维地形图、横断山脉的岩层剖面、大气环流模型里暖湿气流的模拟轨迹……还有各种他想象中,该如何利用异能配合爆破,精准“修剪”那些碍事山头的技术细节。
白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客厅的茶几、书房的书桌,甚至餐桌的一角,很快就被各种打印出来的地质图、卫星影像、气候论文摘要占据。
林野捧着平板电脑或纸质资料,一坐就是大半天,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嘴里偶尔还念念有词:
“这个垭口,花岗岩主体,结构致密,爆破点得选在天然节理发育处……嗯,东侧这个悬崖是死角,机械臂够不着,如果用异能预先在内部制造一些微裂隙引导爆破冲击波……”
“暖湿气流主要受这个海拔5200米的山脊阻挡……如果能将顶部削低两百米,不,也许一百五十米就够形成足够的气流通道……山体稳定性需要重新评估……”
他甚至会不自觉地演练。指尖捻动着一两颗从旧零件上剥离下来的铁微粒,操控它们模拟“钻入”虚拟的岩层结构,寻找薄弱点,或者尝试进行极其细微的“切割”或“塑形”。那专注的样子,仿佛手里捏着的不是微尘,而是缩小了亿万倍的山川。
苏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一开始觉得有点好笑,像个看到自家孩子得到新玩具兴奋过度的家长。
几天后,好笑变成了无奈,再往后,就有点想泼冷水的冲动了。
这天下午,林野又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喜马拉雅东构造结区域地质简图,手里捏着两颗铁微粒,正对着图上某处标高发呆,眼神发直,显然神游天外,不知又在脑海里进行第几轮“模拟施工”。
苏晓端着一盘刚洗好的草莓走过来,把盘子往他面前的地图上一放,精准地挡住了那个他盯了半天的垭口。
“喂,林工。”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汁水鲜红,“你这状态,持续快一周了。知道的明白你是在做技术储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什么‘移山填海’的邪咒,魔怔了。”
林野被她打断,回过神来,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下意识地反驳:“没魔怔!我这是在熟悉资料,预演可能遇到的难题!道长说了,可能要几年时间,但准备工作必须做在前面!这种级别的工程,细节决定成败,任何一个计算失误或者操作不当,都可能引发连锁的地质灾害,那就不是造福,是造孽了!”
他振振有词,眼睛因为谈及技术问题而重新焕发神采。
苏晓慢条斯理地吃完那颗草莓,擦了擦手,才悠悠开口:“是,准备工作重要。但你有没有想过,道长那边,从提议上报,到专家论证,到方案细化,到部门协调,再到特种部队选拔训练、物资调配……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需要多久?”
林野愣了一下:“这个……道长不是说几个月到三年吗?”
“那是给你执行工程的时间预期。”苏晓白了他一眼,“启动工程之前的官僚流程和时间成本,你算进去了吗?以我对这类事情的了解,没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第一声爆破响不响得起来,都还是未知数。”
林野张了张嘴,想要说“道长出面应该会快些”,但想到涉及国家层面、跨部门协作、还有保密要求,好像……确实快不到哪里去?他之前光顾着兴奋和技术难题,下意识忽略了行政层面的“摩擦力”。
看着林野脸上兴奋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一点,苏晓继续“补刀”:
“所以啊,林大师。你与其天天抱着这些地质资料,把自己熬得跟个考研党似的,眼冒绿光,不如趁着这段等待的空窗期,琢磨点别的、同样有意义的事情。”
“别的?什么事?”林野有些茫然,他现在的思维带宽几乎全被“搬山”占满了。
苏晓拿起一颗草莓,却没吃,在指尖转了转,仿佛那是某个缩小的晶圆:“你忘了前几天道长来之前,你自己刚兴奋过什么了?”
林野眨眨眼,回忆了一下:“光刻机?芯片?”
“对咯。”苏晓把草莓丢进嘴里,“搬山导气,那是道长牵头、你辅助的‘国家级科幻项目’。芯片,这可是眼下实实在在卡着脖子、关系到未来竞争、而且……好像跟你的新技能树特别匹配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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