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的冷笑还在仓库里打着旋儿,剥离机那道瘆人的黑光,突然就暗了半截。
冰雾跟活物似的翻涌,那道影子一晃,竟钻进浓雾深处,没了踪影。
短暂的安静里,只剩众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冰棱轻轻磕碰的脆响,一下下,敲得人心头发紧。
“别松劲!”李队长低喝,眉头拧成个疙瘩,常年守故宫的老底子告诉他,这反常的静,比刀光剑影还吓人。
他贴着冰凉的墙壁,耳朵凑上去,指尖在粗糙的砖面上慢慢摸。这老仓库的墙砖,还是民国那会儿的老物件,缝儿比新砖宽半分,藏风藏雨,更藏杀机。
糯糯攥着图谱的手直哆嗦,指尖的冷汗浸得图谱边缘发潮。后怕劲儿还没过去,心口又被焦虑攥得生疼——妈妈的气息越来越弱,弱得像一口气就能吹灭的烛火。
“这阵邪门得很!”李队长忽然开口,声音发沉。他挪开耳朵,指腹蹭了蹭墙上的冰碴子,那股凉劲儿直钻骨头缝,“冰雾顺着砖缝往西北流,嫂子指定在那边!”
众人精神一振,石猛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拳头,瓮声瓮气吼:“找到地方就好!老子一拳砸开冰墙,把嫂子救出来!”
傅衍伸手按住他胳膊,玄色长剑的剑尖垂着,剑光在冰雾里飘着冷光,语气冷静得吓人:“没那么简单。那黑影退得太利索,说不定是故意引咱们往西北钻。”
林巧也点头,手里的刻刀转了个圈,刀刃擦过掌心,带起一丝痒。她眼神里满是担忧:“冰墙后面,怕是不止嫂子一个。那剥离机的厉害,咱们还没见识到呢。”
李队长没搭话,又把耳朵贴回墙上。这次他闭了眼,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
冰雾流动的簌簌声,冰棱碰撞的叮当声,还有……极轻极轻的,木头咬合的“咔咔”声。
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混在冰雾里,稍不留意就漏过去了,跟老鼠啃木头似的。
但李队长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那是榫卯咬合的动静,是他在故宫修了三十年古建筑,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
“跟我来!”他猛地睁眼,眼里亮得吓人,“西北方向,三十步!嫂子就在那儿!”
他当先迈步,脚踩在冰碴子上,咯吱一声轻响。每一步都避开那些看着松动的地砖——这老仓库的猫腻,多半藏在这些砖下面。
众人赶紧跟上,糯糯被林巧护在中间,怀里的图谱微微发烫,一股暖意顺着胸口,慢慢漫到四肢百骸。
三十步的路,走得比登天还难。
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冰碴子滑得要命,稍不留神就得摔个跟头,磕在冰棱上就是一道血口子。
糯糯的呼吸越来越急,胸口起伏得厉害。她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妈妈的气息就在前头,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还带着她熟悉的皂角香。
“就在前面!”李队长压着嗓子,指着那道厚得离谱的冰墙。冰墙泛着青白色的光,冻得结结实实,看着就硌牙。
冰墙后面,隐约能瞧见一道蜷缩的影子,被铁链锁在一根粗木柱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看着就揪心。
“妈妈!”糯糯眼睛一亮,眼泪唰地涌上来,视线瞬间模糊。她挣开林巧的手,撒腿就要往前冲。
“站住!”李队长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把攥住她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冰墙下面有东西!别找死!”
他话音刚落,冰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像是无数根木头在同时转动,带着一股子冷冰冰的机械劲儿。
冰墙下方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黑黢黢的缝里,“噌”地伸出无数根冰蓝色的木头榫头!
那些榫头泛着寒光,顶端削得尖尖的,跟刀子似的,密密麻麻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榫卯机关!”李队长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惊涛骇浪,“这是故宫失传的锁龙榫!”
那些榫头跟活过来一样,在冰雾里飞快穿梭,互相咬合,眨眼间就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众人兜头罩下来!
“操!”傅衍骂了一声,玄色长剑出鞘,金色剑光暴涨,朝着那张榫网狠狠劈去。剑光划破冰雾,留下一道金灿灿的残影。
“铛!”
长剑砍在榫头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
傅衍只觉得胳膊一麻,虎口震得生疼,差点没攥住剑。再看那榫头,竟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子!
更邪门的是,长剑上的灵韵,竟然被榫头吸走了一丝,剑光瞬间黯淡下去,跟被抽了魂似的。
“这鬼东西能吸灵韵!”傅衍惊喝一声,连连后退,脸色发白。他走南闯北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邪门的玩意儿。
石猛不信这个邪,挥着黄铜拳套就冲了上去,一拳砸在榫头上,拳风带着呼呼的响。“嘭”的一声闷响,冰碴子溅了他一脸。
石猛闷哼一声,倒退三步,捂着拳头龇牙咧嘴,指关节红得发亮,疼得直抽冷气:“妈的!这玩意儿比铁还硬!还吸老子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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