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空气冻得能拧出水来,混着股腥甜的焦糊味,吸一口都呛得嗓子眼发紧。顾砚深攥着拼接好的碎片,指腹磨得发烫,棱角硌得指节泛白,眼神死死锁着对面的神秘人——黑风衣裹着他佝偻的身子,手里那只乌木盒泛着阴恻恻的光,和秦曼云供出的“蚀灵容器”一模一样,连盒身的榫卯纹路都分毫不差。
糯糯被他护在身后,小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角,揪得衣角皱成一团。小脸蛋煞白,嘴唇抿得紧紧的,强忍着没哭,大眼睛里又怕又怒,亮得惊人。她能清楚摸到头顶主梁的灵韵在发抖,那股熟悉的暖金色暖意,正一点点变冷,跟被冰水浇透似的。
“凭个小丫头的共情,也想护住这千年梁木?”神秘人嗤笑一声,声音沙沙的像砂纸磨朽木,听得人头皮发麻,“灵韵这玩意儿,说到底就是块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话音未落,他“唰”地掀开木盒盖子!
一股暗红雾气“呼”地涌出来,哪儿是什么粉末,分明是一群饿疯了的虫子,顺着空气往上窜。所过之处,殿里残存的灵韵瞬间被啃了个干净,连殿角的铜鹤都蒙了层灰锈,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味儿。
“是噬灵粉!”顾砚深瞳孔骤缩,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往下沉。他早听李队长提过这东西的霸道,却没料到威力这么烈——光飘过来的气息,就让他手里的碎片都泛起微弱的震动,跟吓得打颤似的。
主梁上的暖金色灵韵越发暗,原本温润的光变得忽明忽暗,还伴着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像濒死的虫子在呻吟。殿里温度骤降,刚才还带着阳光暖意的空气,瞬间冷得刺骨,连呼吸都能呵出白气。
“顾叔叔!梁木爷爷好难受!”糯糯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小手指着头顶,眼泪掉得又急又快,“它的灵韵被抢走了!好疼好疼,跟被刀子割似的!”
顾砚深没敢回头,他知道这会儿分心就是找死。指尖的碎片越来越烫,里面的灵韵蠢蠢欲动,像是在呼应主梁的求救,又像是在抗拒噬灵粉的侵蚀。
“想偷灵韵?先过我这关!”顾砚深低喝一声,胳膊猛地发力,把手里的碎片朝着主梁狠狠掷了出去!
碎片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蒙蒙的弧线,快得只剩道残影。眼看要撞上主梁,突然“嘭”地炸开,无数细小的光粒四散开来,又瞬间聚拢,织成一道半透明的防护盾,正好挡在主梁前头,把暗红的噬灵粉拦了个正着。
“滋啦——”
噬灵粉撞上防护盾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跟烧红的烙铁扎进冰水里似的。暗红雾气疯了似的扑在光层上,一点点啃噬着暖金色的屏障,原本均匀的光层,很快冒出一个个黑色小点,像被蛀虫咬穿的窟窿。
“有用!”顾砚深心里刚冒起一丝喜意,脸色又猛地沉了下去。
那些黑色小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防护盾的光越来越暗,原本饱满的光层渐渐变得稀薄,透过窟窿都能看到后面主梁的灵韵越来越暗,连那微弱的“嗡嗡”声都快听不见了。
“别高兴得太早。”神秘人语气轻蔑,手指轻轻敲着木盒,“笃笃”的闷响听得人心烦,“我的噬灵粉,是用无数假非遗的破灵韵炼的,专啃真灵韵——你这碎片子,撑不了半炷香。”
顾砚深咬着牙,手心全是冷汗。他能清楚感觉到,碎片织成的防护盾在飞快耗灵韵。可他自己体内的灵韵本就不多,刚才掷碎片又耗了大半,压根没法补。
“顾叔叔,怎么办?防护盾要破了!”糯糯哭得更凶了,小身子抖得厉害,却还是倔强地仰着头,盯着头顶的屏障,“梁木爷爷的气息越来越弱,它快撑不住了!”
顾砚深脑子飞速转着,不能坐以待毙。他突然想起陆野之前说过,碎片的灵韵和真非遗同源,或许,注点纯的“真灵韵”进去,能暂时压住噬灵粉?
可哪儿来的真灵韵?老铺里的草编筐、榫卯板凳远在天边,身边就只有糯糯……等等,糯糯!她的听灵能力本就跟灵韵相通,她的灵韵说不定是最纯的!
顾砚深猛地回头,语气急得发颤,却又刻意放软,怕吓着她:“糯糯,你能不能试着把你的灵韵传给防护盾?就像之前安慰梁木爷爷那样,把你的暖和劲儿传过去,说不定能跟碎片合上拍!”
糯糯一愣,眼泪还挂在脸上,却使劲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我试试!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传呀……”
“闭眼,静下心来,想着梁木爷爷之前的暖乎劲儿,想着碎片的光,把心里的力气推出去就行!”顾砚深语速飞快,一边说,一边把体内仅存的一丝灵韵顺着地面的灵韵纹路引向防护盾,“我帮你引个道!”
糯糯听话地闭上眼睛,小手紧紧攥着,眉头皱成个小疙瘩,小嘴里念念有词:“梁木爷爷,别怕,糯糯帮你……把暖和劲儿还给你……”
随着她的念叨,一股微弱却极纯的灵韵从她身上散出来,像一缕初春的太阳,缓缓飘向防护盾。这股灵韵刚碰到光层,就瞬间融了进去,一点儿没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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