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铺的灯亮得晃眼,沈星辞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抓得头发乱糟糟的,发梢还沾着点颜料灰。
窗外飘来陆野直播的动静,老木匠和草编奶奶撑场后,舆论总算回了点暖,可水军还在死缠烂打,“没实锤”“想洗白”的评论像苍蝇似的嗡嗡叫,烦得人脑仁疼。他盯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颜料管,指尖捏得发白——好歹是五爹里的“颜料专家”,连个戳穿假货的法子都想不出来,简直丢到家了!
“该死!”沈星辞一脚踹在铁皮柜上,“哐当”一声响,颜料管滚落一地,红的、蓝的、黄的颜料溅出来,在地板上洇出星星点点的印子。他蹲下身去捡,指尖刚碰到一支淡粉色颜料管,突然顿住了——管身上沾着块小小的榫卯木屑,是上次给糯糯调派蒙颜料时,顾砚深做发卡溅过来的,此刻那木屑竟牢牢粘在管上,吸了圈淡淡的粉,像给木屑裹了层粉纱。
等等!
沈星辞猛地站起身,眼睛亮得吓人,后背唰地渗出层薄汗。实木能吸颜料,那塑料呢?塑料总不能吧?
他疯了似的翻出自己那本翻烂了的颜料手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从天然矿物颜料的吸附性到现代合成颜料的特性,翻了足足半本,愣是没找着半点“颜料辨材质”的记录。手册“啪”地摔在桌上,纸页都卷了边,沈星辞脸一沉,嘴角撇出点毒舌的自嘲:“光有个破想法顶屁用?没依据,网友能买账?”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一个旧木盒,那是糯糯奶奶临终前托人转交的,说“以后给星辞应急用”,里面装着奶奶的非遗笔记,他一直没舍得拆——一看见这木盒,就想起奶奶坐在老藤椅上教他调颜料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现在,这笔记说不定是唯一的指望?
沈星辞犹豫了三秒,还是掀开了木盒。里面的笔记纸页已经发脆,边缘卷着角,上面是奶奶娟秀的字迹,还夹着一张泛黄的合照:小时候的糯糯趴在奶奶腿上,手里捏着支粉色颜料管,正往奶奶的笔记上画歪歪扭扭的小鸭子。翻到倒数第三页时,一行小字跳了出来:“天然之材,吸色纳韵,肌理藏光;化工之品,拒色离灵,滑而无魂。” 下面画着个简单的示意图,左边木片吸了颜料,纹路里都透着颜色;右边塑料片上,颜料聚成水珠,旁边还标着个小小的“糯糯喜粉,可试此色”。
“靠!”沈星辞激动得指尖都在抖,差点把笔记捏皱。奶奶果然早就想到了,还特意记了糯糯喜欢的粉色,这哪是笔记,分明是奶奶留的后手!
他顾不上鼻子发酸,立刻扎进颜料堆里挑挑拣拣。红色太扎眼,蓝色太沉闷,黄色不够显质感……最后还是抓起那支沾了木屑的淡粉色颜料管——奶奶都帮他选好了,这颜色既贴合派蒙的二次元卖点,网友肯定爱看,还藏着奶奶的心意,再合适不过。
“就你了!”沈星辞拧开颜料管,淡粉色颜料顺着管口缓缓流进调色盘,细腻得像奶油,还带着点天然矿物的光泽。他从桌上拿起两个样品:一个是顾砚深刚做的榫卯小摆件,实木质地,纹理清晰,摸上去温润厚实;另一个是陆野从假主播直播间买的塑料榫卯,手感轻飘飘的,表面光滑得过分,还带着股冲鼻子的工业塑料味。
他捏着棉签蘸了点颜料,往真榫卯侧面一涂。
也就三秒钟,神奇的事儿发生了——淡粉色颜料顺着木纹慢慢渗进去,像被海绵吸住似的,在木头上晕开均匀柔和的粉色印记,连木纹的沟壑里都填满了颜色,摸上去干爽不粘手,还透着木头特有的微凉质感,仿佛这颜料本就该长在木头上。
沈星辞嘴角翘得能挂个油瓶,带着点傲娇的得意,又换了根干净棉签蘸颜料,往塑料榫卯上一涂。
结果完全相反!颜料刚碰到塑料表面,“滋”地一下就滑开了,像水珠落在荷叶上,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顺着塑料的弧度往下淌,“嗒”地一声滴在桌上,留下一滩湿痕。他用手指轻轻一擦,颜料立刻被抹得干干净净,塑料表面依旧光滑,连一点颜色残留都没有,还带着点油腻的滑腻感。
“成了!”沈星辞攥着颜料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语气里还带着点毒舌的拽,“这招够那假主播喝一壶的,看他还怎么狡辩!”
他正准备转身喊陆野他们来看,脚步突然顿住了。
心里刚松了口气,又咯噔一下——速造那老狐狸,能想不到这茬?会不会早就在高仿品上做了手脚?
沈星辞心里一沉,又从抽屉里摸出另一个塑料样品——这是傅衍昨天从黑市上淘来的,说是速造联盟私下流通的“高仿品”,比直播间卖的更像真的。他照样涂了点淡粉色颜料,结果还是一样,颜料照样滑落,连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塑料依旧“拒人千里”。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沈星辞皱着眉,不甘心地又涂了一遍,这次涂得厚了些,可结果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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