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深最后一锤子敲下去,榆木楔子“咔嗒”卡进老窑砖缝,裂缝里的黑气跟被烫着似的,“滋啦”一声退得干干净净。
傅衍拍着手上的木屑,灰蹭得衣襟上到处都是,还满不在乎地咧嘴:“成了成了!灵韵稳得很,比我老家那口老钟还准!”他摸出对讲机按得“咔嗒”响,嗓门大得能震着窑壁:“周念安,老窑这边搞定,你那儿活纹还亮着不?”
对讲机里传来周念安的声音,混着点木头燃烧的暖烘烘的味,还带着点松快:“亮着呢,没再暗,你们……”
“啪!”
话没说完,整间陶艺坊突然黑了——不是慢慢暗,是跟被人掐了电似的,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窗外的月光都被云挡得严严实实。傅衍“哎哟”一声撞在窑门上,手忙脚乱摸墙时,榫卯刀“当啷”掉地上,磕在砖头上还弹了两下。顾砚深赶紧摸出手机开电筒,光柱子晃得人眼晕,还照见傅衍揉着胳膊龇牙:“咋回事?跳闸了?”
“不是跳闸!活纹在暗!”对讲机里突然炸出周念安的急声,还带着点喘,听着都慌,“特别快!跟被啥东西吸走似的!”
顾砚深心里“咯噔”一下,电筒光赶紧往老榆木梁的方向扫——暖金色的活纹像被泼了墨,一点点往中心缩,边缘的黑气细得像针,往纹路里钻得飞快。前一秒还稳得没话说的灵韵,这会儿跟漏了的水桶似的,眼看着往下掉。刚松的那口气还没吐完,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黑气又回来了?”傅衍摸起榫卯刀就要往外冲,裤脚还勾到了窑边的木柴,差点摔个趔趄,“我回去看看!三分钟!我跑着回去,哪怕堵着小偷也能扛两下!”
顾砚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节都捏白了,声音压得稳,但尾音还是飘了点:“你急啥?黑灯瞎火的,你知道小偷在不在外面?万一他藏在巷口,你连人都瞅不见,还扛两下?”他赶紧按通对讲机,对着话筒说:“念安,你能看见啥不?活纹咋暗得这么快?”
对讲机里全是“滋滋”的杂音,周念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掐住了似的:“有……有屏蔽器!在门口!是之前那个小偷!他折回来了!”
顾砚深瞳孔猛地一缩——小偷明明该往废弃仓库跑,怎么绕回来了?还带着灵韵屏蔽器,专挑活纹下手?这哪是瞎撞,分明是早盯着活纹了!这也太阴了,跟藏在门后的猫似的,专等你放松的时候扑上来。
周念安蹲在老榆木梁下,手机电筒的光抖得厉害,照得活纹的影子忽大忽小。活纹的光越来越暗,她伸手碰了碰梁木,凉得刺骨,比冬天的井水还冻手。门口的“滋滋”声没停,屏蔽器的干扰像小虫子似的往耳朵里钻,贴在活纹上的陶片突然没了温度。她一把揭下来,指尖刚碰到就打了个哆嗦——陶片凉得能冰到骨头,之前裹着的那点淡光全没了,跟块普通石头没啥两样。
“陶片……陶片没反应了!”她对着对讲机喊,声音都带了哭腔,手指捏着陶片,指节都泛白了,“屏蔽器把灵韵链接切断了!再这样下去,活纹就没了!”
“我现在就回去!”傅衍挣着要往外冲,胳膊肘都顶到顾砚深了,“我把榫卯刀横在门口,看他敢不敢进来!”
“别回来!”周念安突然喊住他,声音颤得厉害,但透着股狠劲,没那么慌了。她深吸一口气,手机光扫过墙角,突然停在老窑方向——窑口飘着缕淡烟,是刚才补裂缝时没熄的余火,偶尔还“噼啪”溅出个火星子,在黑里特别显眼。
指尖蹭着陶片的凉,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小时候的事——奶奶蹲在窑边教她烤陶,火光照着奶奶的手,说“老榆木的灵韵跟烤陶一样,怕寒,遇热就醒,窑火最能养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活纹“咔”地一声,最后一点光缩成了芝麻大的小点,黑气顺着纹路往中心爬得更快了,跟要把活纹连根吞了似的。刚抓住点救命的希望,结果时间根本不给琢磨的余地,手心里全是汗,连手机都快攥不住了。
“我有办法!”周念安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抓起陶片就往老窑跑。脚下的木渣硌得脚掌生疼,好几次差点被工具架绊倒,手机“啪嗒”一下撞在木头上,幸好没掉。刚冲进老窑,热浪就扑了满脸,比外面暖多了,窑壁上的榆木楔子还泛着淡光,像小灯笼似的,看着就安心。
窑中央的火还没灭,木头烧得“噼啪”响,火星子溅到手上,她“嘶”地抽口气,赶紧缩手,指尖都红了。周念安蹲下来,把陶片放在离火半尺远的地方——太近怕烧裂,太远又怕没效果,只能盯着陶片的动静。陶片刚沾到热气,表面就蒙了层细雾,冰凉的温度一点点退下去,指尖能摸着暖意慢慢渗出来,像刚醒的人伸懒腰。
“快点……再快点……”她盯着陶片,睫毛都被火星映亮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对讲机里传来顾砚深的声音,带着点急:“念安,行不行?不行我让傅衍绕后路回去,别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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